想这不识抬举的,竟然暗地里做下不轨之事,无论怎么对他,都不为过吧——”
“照你这么说,他若是真的有不臣之心的话,现在既说他与驸马勾结,那不是说,驸马也有不臣之心?”宋晓打断她,说道。
雪梅愣了一愣,道:“这……是他攀咬驸马,往驸马身上泼脏水的吧。”说到底,在傅临安刻意的纵容下,她虽有谨慎的一面,骨子里却还是个单纯的小宫女,遇事从不深思,只人云亦云便是。
宋晓不想再说下去,遂道:“耽误了你这半日,那边不知怎么找你呢。你这大忙人快去吧,我就不留你吃茶了。”
“真是晚了!”雪梅被她一提醒,顿时将方才说的话忘了大半,匆匆向宋晓行过礼,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目送着她的背影,宋晓心头五味杂陈,似是失望,似是沉重,似是迷茫,似是微痛,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任她再是政治白痴,经过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也明白此事并不简单。倒真让楚越人说对了:皇帝再怎么疼爱女儿,又怎会单为着替女儿出头而做出这种事来呢?如今看来,纵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着女儿着想,但也只占小小一角而已。真正的用意,还是为着打压谢流尘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不过是一箭双雕或几雕罢了。
而且,还将小孩子也牵涉其中……
虽然甚至连那孩子的名姓也不知道,但单听十二岁这个词语,便足以让人生出恻然之心。
十二岁,在自己的那个世界,只是刚刚小学毕业,正欢喜地为着入初中做着准备的孩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学习不好、零花不够、同学之间处得不好而已。就算哭泣伤心,也是带着几分矫情的。只需要过上一两个月,连本人都会奇怪,为什么当时会为着那种微不足道的理由难过。
可是在这里,却要为着别人的野心而承受无休止的盘问审讯,甚至是刑求。
而旁人竟然还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要拍手称快,连平日温柔可人的也不例外。
宋晓没有见过那所谓的王尚书,但她知道,若无楼定石的默许,那孩子不会落到王尚书手中。
想到楼定石,想到他一贯在自己——在女儿面前温和慈蔼的样子,宋晓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想像那个慈爱的面孔露出冷酷之色,轻贱人命时会是什么模样。
却因为想像不出,反而愈加恐惧惊慌。
这就是皇家么?这就是权势争斗么?这就是天下最有权最有势的人的真面目么?是不是任何人,一旦牵涉到这些争斗中,都会生出两副面孔,一善一恶,交替使用?或者说,是勾起了原本良善的人心中那份野心与邪恶的一面?
而身在其中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她根本不想知道这些,更不想卷进是非之中。
然而已身在局中。
然而已不能自拔。
这个身体的身份是公主,嫁的人是谢流尘。单凭这两条,已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主……公主!”
“啊?什么事?”宋晓定定神,问道。
“公主。”停绿问道:“这株‘挑眉’还是收起来吗?”
随着她的话语,宋晓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到那精致的漆盒之上。小小一株瘦骨伶仃几近枯败的植物,真有能让人忘却忧愁烦恼的效力?
不如自己把它吃了吧,忘掉这些,什么也不知道,就能高高兴兴地过下去。所谓多知多虑,不外如是。
宋晓苦笑了一下,说道:“先收起来——”突地一个念头从心中掠过,马上改口道:“还是先搁在架子上好了,兴许有用。”
“是。”
宋晓慢慢闭上了双眼。
然而比起那些,比起不知该如何在这旋涡之中立足的不安,心中更多的却是惶恐。
是不是所有的人,一旦沾上权势二字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性子逐渐扭曲,最后谁也不认识?
我不想他会因为这些事而改变,我不愿让他因为这些事而改变。
我——
我想他一直是原来的他。
我——对那样的他——
宋晓惊慌地起身,衣袖带倒了桌上的玉瓷白莲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