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晚饭前,张子淳已经定下了近8000万的料,但是离他的原计划,还有一定距离。
“有户人家手里有块黄玉,你想不想看看?玉质不算很好,他要价很高。”阿地里老爸说。
“要多少?”张子淳问?
“150万。”
“有多大?”
阿地里老爸伸出手掌,比了一下,比他手掌还大。
“那就看看吧。”张子淳说。
晚饭上来了,大家围着一个大铁锅坐定,锅里是拳头大小的羊肉,在沸腾的汤汁里翻滚,汤里撒着各种香料,阿地里老妈送上刚出炉的馕。
杜玫中午已经吃过一顿了,晚上又是吃得眉飞色舞:“好吃,好吃,这羊肉真好吃。我过去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杜玫又吃掉整整三大块羊肉,又吃了一大块馕,吃着吃着就没声音了——撑得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样的吃货,张子淳跟徐航只能相顾无语。
晚饭刚吃完,那块黄玉就送到了,原来是块比杜玫一只手略长,跟她手掌同宽,厚度跟她拇指长度差不多的椭圆形黄色卵石,像只巨大的鹅蛋,颜色不是很均匀,皮上有一块发黑,一侧有点发白。
张子淳一接过这快石头,顿时大为踌躇,一面用大拇指不断的揉搓,一面用手电筒逼着照来照去。杜玫不明白他在看啥,因为这块石头完全不透明。
送玉过来的是一对父子,父亲约有60多岁,儿子大概40左右,衣着一看就是当地土著村民的模样,跟阿地里家人的穿戴完全不同,此刻正紧张焦灼的用眼睛盯着张子淳的脸色。
张子淳一面看一面嘀咕:“嗯,这块籽料开出来是黄玉的概率很大.....这一侧基本上是黄玉。但是这一侧全是包浆,必须去掉,去掉后里面什么颜色,就不好说了......”
张子淳用手指头揉着,指给徐航和杜玫看:“上面这三分之一,质地细腻,油润感很强,下面这四分之一,也不错,但是中间部分,皮色正面发黑,背面发白,颗粒粗,说明有杂质,开出来不知道会怎么样,雕起来会非常难设计......也许得切成两块,但是这样一来,就小了.....”
阿地里把张子淳的话翻译给那对父子听,那对父子用维语翻来覆去的说一句话,阿地里翻过来就是:“这是一块黄玉籽料。”
张子淳看了有半个多小时,还是下不了决心:“我得再考虑考虑。”
阿地里点点头,跟那对父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然后对张子淳说:“这块料先放在你这里吧,你如果不要,离开时再还给他们。”
阿地里又对张子淳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还还价。”
“大概可以到多少?”
阿地里犹豫一下:“我争取帮你还到100万。”
张子淳点点头:“好,我晚上考虑一下。”
阿地里跟他手下的几个兄弟将三人送回酒店:“张哥,明天还像过去那样,去村子里看吗?”
“好的,今年村里有什么新货没有?”
“有,有一家从上游挖到一块山流水,青玉,大概有两吨重。别人家也有一些。”
张子淳点点头:“好,明天早晨我们早点出发。”
两人约好,阿地里早晨八点就来接,这时和田的天还不是全亮,但是去村落的路坑洼不平,崎岖难行,想当天来回,必须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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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后,徐航和杜玫忙着洗澡换衣服,张子淳却泡在网上跟他爸视频。
张子淳把黄玉在视频上给他爸看,又拍了n张特写传过去,张国力单凭照片也难下判断,最后只能叫儿子一人拿主意。
张子淳把视频关掉,一扭头,看见徐航头发油光锃亮,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换了件崭新的湖水色衬衫,下面藏青色西装裤裤线笔直,外套都不穿,就往门口走。张子淳疑云大起:“徐哥,你去哪?今晚上还有应酬。”
徐航没好气:“你不是在跟你爸商量那块黄玉嘛。”
“已经商量完了。”
“要还是不要啊?”
“还在考虑。”
“那你慢慢考虑,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我跟你一块去。”张子淳跟在徐航屁股后面。
徐航那个气啊,酒店明明有房间,张子淳只要了两个,这也算了,你没事跟着我干嘛?没看见我有正事嘛。
徐航想起了杜玫早晨看阿地里那花痴一样的眼光,那满嘴流口水的模样。这一带的青年一般20来岁就结婚了,这个阿地里却25还没老婆,男人真是,老婆越好找就越不肯结婚。徐航一想到明天还有一天,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不能让她继续丢人现眼,得先用自己的器大活好把她喂饱了才放心。
“哎,你有百万大生意要考虑,好好呆房间里,我不打搅你,你也别跟着我。”徐航想把张子淳关在门里。
“我不跟着你,我心里烦得很,我去跟杜玫说说。”张子淳把徐航推开,径直去敲杜玫的房门。
这下徐航没办法了,心里恨不得把张子淳一脚踢飞。
两男人面对面的坐杜玫房间里的小方桌边,杜玫拿出从北京带来的茶壶茶叶,给三人都倒了茶。张子淳把手电筒贴在石头上,一点一点的移动。
徐航实在不耐烦了:“你看够了没有?这块破石头就这么点大,你就是用舌头舔,也舔完一百遍了。”
张子淳叹了口气:“这块黄玉质地不是很好,颗粒粗,有杂质,不好设计,不好雕。不说包浆部分挖除后里面可能的颜色,就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我100万收了它,肯定亏。”
“那你不要了,对吧。”徐航说。
张子淳最后一次的犹豫了几秒钟,咬咬牙:“我要了。”
徐航和杜玫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子淳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我不得不要,因为黄玉在和田玉中是非常罕见的,从历史记载来看,一直都极少出现。我跟这我爸收玉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体量这么大的黄玉籽料。虽然质地不好,但是如果我不收,就会永远错过。”
徐航好笑:“张老弟,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是做买卖,不是做收藏。你管它罕见不罕见,反正总是这手买来那手卖掉,明知道要亏本,你还做什么做。”
张子淳摇摇头:“徐哥,别的买卖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明知亏本我还做什么做。但是玉,尤其是籽料,不是这么回事。现在籽料已经快枯竭了,价钱年年暴涨,我的进货价,前两年每年上涨30%。但是今年,距上次我来进货,才8个多月,涨了60%。每年的洪水虽然会带下来新的籽料,但是带下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开采的速度,今天你们自己也看见的......”
徐航和杜玫都点点头。
张子淳叹气:“优质籽料世面上越来越少见了,后天我带你们去市场上看,你们会知道卖家现在是怎么惜货的——好料在那里,可以给你看,但是给多少钱他都不卖。因为他不知道3-5年后,价钱会涨到什么地步,所以他把最好的料扣在手里不放。”
“像这块黄玉籽料,虽然我现在收进肯定亏,但是过上3年后,我可能至少得掏200万,300万买它。而且即使我出那么多钱,可能都没地方找去,因为黄玉太罕见了,尤其是这么大块的。”
张子淳郁闷的说:“为了防止被别人买走——这迟早有一天会发生的,我只能现在买了,囤着再说,过上5年,再拿出来雕,反正五年的利息绝对赶不上料涨价的速度。”(注:4年后,雕刻完毕,有人出400万,张不肯卖,还在等它继续升值)
徐航跟杜玫均觉得张子淳这一脸吃苦瓜似的表情有点搞笑,但是看他郁闷,只得安慰他:“既然过几年会涨,你又不差钱,就当用闲钱投资呗,反正比存银行强。”
张子淳苦笑:“也只好这么去想了。”
张子淳把黄玉籽料收进自己衣袋里,不再去想它了:“徐哥,已经10点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大家都睡吧。我们走。”
徐航恼火:“你先回去洗澡去,我跟杜玫说几句话就走。”
张子淳嘀咕:“还要说什么啊。徐哥,今天河滩里的情况你自己也看见了,阿地里家是玉龙喀什河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大头之一,投资商能不能在河道里挖石头,具体挖那一段,都要他批准,村里人捡到好料要卖,也必须他点头。现在连他家都挑不出多少好东西了,我这次货都进不足。而且价格飞涨,8000万就买了一车的料,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今后就指望你了。”
这下徐航真发火了:“闭嘴,滚出去。”
杜玫疑云大起:“什么意思?怎么要指望他?徐航他,又不是河神,可以吐点好籽料出来给你。”
张子淳笑:“徐哥,他不是河神,但是,他是山神啊。籽料虽然快枯竭了,但是这巍巍昆仑山上,还有的是玉脉,有的是好山料。”
杜玫心中一惊,眼珠子乱转。
徐航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张子淳,你狠。走吧,回去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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