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国摁了手机“挂断”键,表情木然,叫人一时辨不出悲喜。他从办公室的玻璃窗前踱至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发着呆,下一刻又忍不住焦躁地在大班椅上坐了下来,一手支着头,另一手仍不自觉地用力紧握住手机。
丁兆国刚与他从前那低两届的大学法律系师弟阿诚通了电话,阿诚也在S省,只是在另一区的一家律所上班,两人之间一直都有联系,他律所也曾在法庭上与对方打过对台戏。律师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绕了一圈,总有对头时。
乍一看见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显示,丁兆国还在心里猜想着对方估摸是又想约他打羽毛球,大半个月前两家律所还来了一场友谊赛,丁兆国和律所的另一名律师搭档男子双打,不料竟以一分之差让对方险胜。丁兆国当时还开玩笑说,下次肯定要找机会把这一分赢回来。
然而,阿诚此番来电虽确实有提及约个时间打羽毛球,只是那言语的精简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他居然提到了沈予凡的名字。阿诚问的问题不多,只是不经意地提及他所在的律所最近收到一份应聘简历,简历上清楚地记录着沈予凡的工作经验。他上司知道阿诚与朗日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是同系师兄弟,便让他试着了解一下情况,实则是调查。
丁兆国纵使不解,也还是和阿诚笑着客套了一番,同时也暗示对方说沈予凡手头还有案子在跟,短期之内不会离开。
丁兆国是百思不得其解,沈予凡怎么忽然就一声不吭地向别的律所投了简历。恐吓一事过去了那么久,这个理由可以忽略。工作虽非万事如意,却也仍在轨道之内。至于生活……除非,是因为方少凌的骚扰?还是因为他给沈予凡造成的困扰?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她决定离开“朗日”的原因所在,丁兆国只觉坐立难安。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冲动地过去沈予凡的办公室当面向她问个清楚,只是这个念头才燃起,尚未成形已被他掐灭。即便他问了又如何?万一是真的呢,岂非更叫他难以接受?他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尚未到他平时下班的点,丁兆国已提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迎面碰见正拿着水杯走向茶水间的沈予凡。她维持着平静的笑容,向丁兆国点了点头,丁兆国心间那强摁下去的千言万语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可迫于目前他得赶回家吃晚饭,然后去学校参加家长会,面对沈予凡的点头,他也只简单地回以一微笑。
如果不是因为早前两人没有谈拢,丁兆国该是会把家长会的事告诉沈予凡,甚至是邀请她一起参加,只是,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
让沈予凡意外的是当天晚上八时许,丁乐怡竟亲自来到她的住处,先不说丁乐怡如何获知她的住址,光是她上门的原因已足以让她抓破头皮。直到丁乐怡走出她的住处,她仍只感觉迷惘。
原来丁乐怡此趟前来竟是给她哥哥当说客的,从进门后的寒喧,到向她打听丁兆国的“近况”,说她是丁兆国到目前为止算是走得最近的女性,其间又提及丁母为儿子的担忧,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下文作铺垫。
一句“说实话,你觉得我哥怎么样”让沈予凡顿时无言以对,脑海里开始漫无边际地忖度着这话背后隐藏的用意。就在她沉默之时,丁乐怡又忍不住开始口若悬河地亮出丁兆国的种种优势,律所负责人,钻石王老五,稳重可靠,有责任心……穷尽这些优美的字眼,仍不及那一句“其实我哥他之所以推掉那些相亲,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是你,早在上回采妮生日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丁丁生日当天?原来他对她……竟是在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她竟迟钝得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沈予凡脑海里乱哄哄的,思绪仿佛也有那么片刻断了连接。
“国际三八妇女节”当天律所组织烧烤活动,于是乎当天傍晚下班后,采买食材的直奔菜市场,负责餐具和佐料的则扑向商场,分工合作,至于接孩子放学的则接了孩子一同带过来,有孩子在场也就热闹了许多,并且孩子往往会是这场合的主要谈资,总不至于冷场。
烧烤活动结束已是晚上的九点三十分,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就拿丁兆国来说,他几乎已经习惯了送沈予凡回住处,以往每次外出也基本由他送回。然而就在他满心以为沈予凡依然会坐上他的车时,她却没在他身边。
律所的同事都已驾车离开,丁兆国回头,却见沈予凡正背对着他站在烧烤场外不远处的公交站牌旁边。
“予凡。”丁兆国走到沈予凡身旁,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块广告牌,“你怎么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不了,我……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说着这话,连沈予凡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虚。
“我送你过去吧!”丁兆国坚持,语调与先前相比并无波动。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过去就好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沈予凡故作轻松地笑笑,垂下双眸。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变得这样生疏了?”丁兆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予凡的脸,声音明显低了下来。
沈予凡抬眸,对上丁兆国有点受伤的目光便忘了言语。这一刻,她脸上强撑起的笑容实在已撑不住了,连忙不着声色地撇过头,想了想,迟迟才答了一声“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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