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斋少年

    阿染第二次去书斋，手里拿着一本《房山怪谈》上册。

    这《房山怪谈》是个叫谢镯的人写的，分为上下两册，写的还算耐读，多是些奇闻异事。可恨的是，这上下两册断的不是地方，上册的最后一篇讲的龙女化作清鸾镜救自己爱人的故事。阿染刚刚看到龙女和书生即将见面，面对分开三年、相爱十年的妻子竟然不是人的时候，他还没有来的痛哭流涕发发牢骚，作者就转页了！后面还很欠揍地写着“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册分解”！

    阿染咬了咬牙来借下册，在书斋里面转悠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正当愁眉苦脸不知所措，一抬头看见一人拿了本书挡着个脸，似乎正看的起劲儿，她眼神一瞄就瞪圆了眼睛。

    这本书骇然就是她找了半天的《房山怪谈》下册！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人的手指纤细有度，似乎指节之间干净如同竹节一般，清雅风素。阿染看得一愣，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那个！”

    那人听得她说话，下意识地放下了书册，逐渐露出疏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面绑着玉带，轻细的眉下露出一双毫无防备的桃花眼睛。那双眼神传神得很，又似乎在说，找我干嘛？你打扰到我看书了！

    阿染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忙道：“你好，我叫阿染，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吗？我刚刚看完这书的上册呢！”

    他放下书，拖着下巴，嘴角噙着笑意。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十四五岁。阿染很少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俊俏如同萧阅，也只不过是个俊俏罢了，可是这个人真真当得起这个漂亮！

    “嗯？”

    这声音就好像一片樱花落在心上。

    他的五官尤其精致，还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好看桃花眼，墨眉细长，肌肤瓷白，脸颊上还有淡淡红晕。他的嘴唇很薄，噙着笑的时候，有一股子风流自成，叫人第一人看他，就想把他当成……

    “这位姐姐，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我是喜欢你手上的这本书。我想借你手上的这本书，你可以让给我吗？”阿染软糯的声音满是天真无邪，可是她一说完才方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少年微微笑的脸庞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他的脑海里面闪过无数匹羊驼狂奔而过。这个小女孩竟敢叫他什么？姐姐！

    虽然，他已经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了，但是此刻，他还是有些承受不来啊。只教阿染见着他颜色变了变，桃花眼里面满是厉色，指节用力握着书册，差点没有使劲儿撕了它，

    随即，他忽然又笑了起来：“你说，你叫阿染？你叫谁姐姐？这里可就只有你我二人。”

    下午休息，阿染是掐着时间来的，书斋人正是不多的时候，偌大的西北角便真真只有他们二人。

    她看着少年的样子，一晃神竟然给喊错了！她忙红着脸摆手：“哦哦，不不不，不是的……我……”

    那少年摆摆手，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道：“你说，你想要借这本书，是吗？“

    “是的，你愿意让给我吗？”

    “让？可是，我还没有看完呢。”他用指节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貌似很苦恼。

    “没关系的，我等你看完就好了。”阿染觉得少年似乎没有生她刚才失言的气，刚松了一口气。

    少年伸了个懒腰，笑起来：“那好吧，你便等吧，我看书很慢的。”

    阿染不信，一个人看书能有多慢？她看一本书也不过两天罢了。

    少年道：“我看书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也看不完，看我愿意不愿意了。”

    阿染歪着头看他，喃喃道：“那你若是愿意，不就一天可以看完了吗？”

    “可我要是不愿意呢？”

    阿染这才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让给我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少年咧嘴不答。阿染觉得自己是猜对了，正虎着脸生闷气呢，可是总想不出为什么别人不愿意让给她，她摸了摸脸，难道自己长得很让人讨厌吗？

    少年忽然又道：“借书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若想要这本书也不是没有办法？”

    阿染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少年合上书，眼珠子溜溜转起来，嘴角微微弯起：“你让我用书在你的头上敲三下，只要三下，不多也不少，我心里觉得畅快了，就把书让给你，你看如何？”

    要被打？阿染有些怕：“你打的疼不疼？”

    “那我可不知道，我才十四岁，手劲儿想必也不大，不过我这摸不清楚轻重，你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过就三下而已，莫不是你怕了？”

    “我不怕！你要打便打吧，只希望你说话算话借我书。”阿染说完就后悔了。可是，仔细想想，敲三下头换来一本书，她心里竟然觉得很值得！

    少年微微一笑，眉眼中尽是得意，摩拳擦掌起来。他眉眼轻抬，狐狸一般地瞄了一眼小女孩的头顶。

    “好样的，阿染，有失必有得。不得不说，你却是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你闭上眼睛吧，我要打了！”

    阿染乖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着，一颤一颤的，嘴唇抿着，阳光下还能看见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她在沧雪城润养了半年，又因为中毒的事儿，面色难免有些苍白，可又因为此时的紧张，脸上有一团红晕。

    今儿天气微冷，阿染外面是粉红色的夹袄，头上束了一个大大的髻子，夹了几个花色的小绒球，两边的碎发微微随风而动。她静静地站着，粉雕玉琢的样子，惹人怜的很。

    少年摸了摸下巴，心思流转，却并未有怜香惜玉的心，在他家里这样小女孩见的多了，伺候他的几乎丫鬟几乎每月都要换，他的眼睛里面容不得瑕疵，就像这个刚刚冒犯他的小女孩，不惩罚一下，难解他心头之恨。

    感觉头顶被人狠狠敲了一下，阿染还懵着呢，他这下手可真的不轻啊，愣是叫阿染被打得把头一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等待着接下去暴风雨的来临，而第二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倒是听到另一个人说话了，这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我刚来，又看到你在欺负人？”

    阿染睁眼偷看，她看到一双磨纹元宝履掩在青色刺绣衫下，那人的腰间别着红色绸带系着的玉貔貅，串着一根细长的银丝腰带，通身的气派。

    而作势要打她的少年手腕正被他握在手里，姿势僵持在阿染的头顶上，阿染愣了愣，听得那少年缓缓笑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依然是眉眼中波澜不惊的淡然，似乎在萧阅面前，没有什么特别惊心动魄的大事儿，虽然他才十二岁罢了。

    萧阅道：“我见你不在无双台，我便来此处闲逛，怎么，你不欢迎吗，小阅？”少年挑嘴一笑，眼神在阿染身上又转起来一圈儿。

    这回听清楚了，是“小阅”不是“萧阅”。可这一声小阅让阿染差点儿一口气噎住了没过来，这少年竟然是萧阅的表哥！没听过少城主有什么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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