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司法的公正!”亲王愤而大力拍打扶手。“炼金术士,我给了你机会。别把它当做你的金牌利剑,保命护符!”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在琢磨,亲王表现出来的愤怒究竟有几分真实?他耸耸肩,站在高台下转身面对周围人群,露出不加掩饰的嘲弄之色。“我只想看看,你们是否还有哪怕一点身而为人的大脑,能够思考,懂得是非,而不是只会像猴子裸露着红屁股争抢胡桃。”
大厅里轰然炸响,各种谩骂与诅咒纷至沓来,企图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没。红袍子们不得不一齐用长矛击打地板,才让大厅里再度安静。
亲王脸上的愤怒这次毫不作伪,并且显而易见。“够了!炼金术士,别挑战我们的耐心,以及王座厅的威仪。”亲王咬牙切齿。“如果你就是说这些,那么可以闭嘴了。”
“不,我还没说完。”
亲王充满警告地望着他,“注意你的言辞。”他冷声说,“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决定你的命运。”
它不是早在这场闹剧之前就决定了吗?他忍住了没说。他再次环顾四周,露出轻松愉快的笑意,“我没有罪!”他轻声说,大厅里陡然静寂无声。
“你说什么?”
“我不承认我有罪。”炼金术士灿烂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着,满心欢喜地面对一片由通红的猴子屁股般的脸所组成的汪洋。“我说,这是场冤案,是恶意的污蔑。我不承认你们指控我的所有罪名。”
骚动变得震耳欲聋。
亲王死死盯着他,眼中跳动愤怒火焰,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李欧觉得特别高兴。不可否认,他赢了一场,扳回了一局。“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亲王喝道。他愤恨的目光里透着不可饶恕的恼意。奥柏伦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当日的承诺。
然而,就李欧看来,这不是狡辩,他只不过打定注意陪他们玩到最后一刻。大家都别想好过,他癫狂地想。什么誓言,统统见鬼去吧!神的尸体都已任由蛆虫横生,野狗在其上尿尿,还谈什么狗屁誓言?
他举起了手,“我还有话说。”
“说!”亲王怒意冲天,“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并非不肯认罪。”他高声告诉所有人,“我没有见过他的夫人——在我入狱之后。你们说她发了狂。这是一面之词,我不信服。”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不好过。尽管艾伦伯特男爵也是受害者,尽管同样值得同情,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心软,轻易收手。大厅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你们有谁见过?从来只有谣言传得飞快,从来世事皆是以讹传讹。”
争论之声越来越大。李欧看着惶恐盛怒之色的艾伦伯特男爵,又看了看怒不可遏,却潜行压抑的奥柏伦亲王。他决定再浇上一瓢油。“诸位法官大人,你们有亲眼目睹玛格丽特男爵夫人现今状况吗?”
一直端坐亲王身侧从未发表过意见的那名僧侣开了口,“我们均未见过。”
“没有确认之事,又凭何以此定罪?”
棕发法官扭头看了看亲王,“你的要求合情合理。”
“诸位大人。”艾伦伯特男爵恼羞成怒地表示反对。“我决不同意!我的妻子已经受尽苦难,现下已经发了疯,失了神,难道还要让她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受人嘲笑,被人指指点点吗?”
“炼金术士,你坚持要看?”
亲王的语气越发冷傲。他一定是在后悔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召开了这场愚蠢的公开审判,让他如此放肆。李欧耸耸肩,“我的要求合情合理。亲王大人,诸位法官大人,你们也不想要被谣言蒙蔽眼睛,做出懊恼一生的错误判决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古话如此。”他转向艾伦伯特男爵,冷笑着说,“更何况,她才是害你儿子死亡的凶手。我没有咬断爱德华的喉咙,也没有吃掉他的心脏。”
男爵正欲反驳,亲王举手打断了他。他做出了决定,“那就带她前来。”
等了足有一小时之久,直至临近黄昏,一队红袍子才领着——确切地说,是用绳索紧紧捆着,仿佛牵马般,牵着艾伦伯特男爵的夫人前来。那几名红袍子的手上脸上遍布抓痕,罩袍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玛格丽特女士的衣裳破破烂烂,身上沾染着未来得及洗净的血渍。她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在大殿里呲牙咧嘴,低沉地咆哮。她的眼里透着危险且嗜血的光芒,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他们都是她的猎物,令她口涎滴落不休。无人注意到她身上的魔纹闪闪发光。
“满意了?满意了吗,炼金术士?”艾伦伯特男爵大声质问。
然而就在这须臾间,玛格丽特女士猛然间扑向了身旁一位红袍子,将其压在身下,张开口就朝对方的脖子咬去。人群里一阵混乱,好几位红袍子与侍卫上前,费尽全力才将她拉开。其间还不停响起野兽般的低吼与尖利的嘶叫。
“把她带出去。”亲王发了话。
喧闹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李欧长叹一口气。玛格丽特夫人的确受魔法侵蚀。而他该出的牌皆以出完。我该发起最后一攻了,一个你们在场诸人谁也意想不到的绝地反击。他瞧向高台上正襟危坐的僧侣。他的生命得交给这些死去神明的侍奉者了。
“我认罪。”他最后说。
“早该如此。”
“等等。”艾伦伯特男爵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透着令人不安的阴郁笑意。“诸位大人,我还有两位证人,在定罪之前,我们不如听听她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