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张谦没有反对,马车将他送到了家门口,里面一个妇人闻音走了出来,却是孙明的娘亲。
“孙婶,我娘她还好么?”
“张家小哥,钱大夫来瞧过了,说没大碍,只是受了撞击,很快醒来就没事了。”
“多谢孙婶”,张谦行了一礼,随礼从胸口掏出几粒散银子递过去。
孙明母子也是坐着小买卖,单不说生意耽误了,请大夫也是要银子的。知道张谦的为人,孙婶也不做推辞,拿了块小的,便带着孙明回去了。..
见张婶没事,杨延昭只身回到了屋中,放下笔墨书卷,从床边拿起被黑色麻布包裹起的点钢枪。
解开黑布,枪锋寒光闪耀。
仔细的擦着点钢枪,让它本来就不染一丝灰尘的枪头更加清意冷咧。
“延昭兄你这是?”
何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见杨延昭手中的长枪当即傻了眼,在他心中,对方可一直是谦谦君子,何时有这让人看了便心惊胆战之物了?
杨延昭没有作声,放下手中的长枪,继续用布将它包好。
“延昭兄你这是要作何?难不成要单闯竹节巷?”..
何钰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忙坐到杨延昭一旁,“延昭兄,此事万万不可,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且莫说今夜的凶险,即便你救回排风,也要惹上命案,对你日后的科考可是极为不利。”
排风的名字是从张谦那听来的,虽然他心中也担心这侍女的安危,但想到杨延昭要以此来犯险,何钰还是有些不忍。
在他眼中,报官才是上上之选。
“排风是我妹子。”
吐出这几个字,还想说话的何钰顿时哑口无言,一时呆住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延昭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走到隔壁的书房,提笔快速的写了封短信,之后交到何钰手中,“今夕,此事我心中有着分寸,你若是想帮我,便将此信交到折府的两位将军手中。”
接过信,何钰胖胖的脸上担忧更加的浓郁,还想继续规劝,但见杨延昭目光中的坚定,只是低低的道了句,“延昭兄,莫要失了理智……”
何钰走后,杨延昭继续坐到桌边,手轻抚包好的枪身,眼中竟是杀机。
夜终于寂静开来,杨延昭始终坐在桌前,油灯都未点燃,往常,此时排风都会轻手轻脚的到书房给他添着热的茶水,可是今夜没有。
于是,今夜有些人是该死的。
黑暗中,一直静坐的杨延昭突然伸手抓起点钢枪,大步往外走去,竹节巷,虽不曾熟悉,但他相信很快便能到了那里。
出了小院,周围的屋舍都已经灯灭人眠,平时很晚睡的张婶受了伤,因而隔壁未有熟悉的暗黄色灯光。
抬起头,月黑风高,当真是杀人的好日子。
提着枪,杨延昭沿着靠河小道大步急行,几只关在院中的狗闻声而吠,惊了几个梦中人,引来声声谩骂。
小道之上便是平川街,在杨延昭拾阶而上的时候,一辆马车正静静的停在道路中央,何钰肥阔的身子顿时映入眼睑。
“信我已经交给折家二将军了,夜深,怕延昭兄迷路,所以留下送送你。”
白昼的驾车小厮不在,或许是怕他口舌不严,或许是怕连累于他,至于是哪种原因,杨延昭也懒得去猜想,对何钰点了点头,便要到车上去。
这时车帘掀开,张谦有些疲惫的脸露了出来,“夜凉人清闲,岐路难行,延昭兄,张秋白愿与你结伴而行。”
如此情形,二人定是知道他所为,却在此守候,愿共赴险境,这份情谊,杨延昭暗自的记在了心中。
上了马车,鞭子甩出的声音尤为的清脆,杨延昭将长枪放在盘膝的双腿上,闭眼不出声,一旁的张谦则是静静的坐着。
除了车辕滚动地面的声音,夜,依旧是一片寂静。
“吱呀~!”
是马车停下时车轮在青砖路上磨出的声音,何钰将马车停下,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竹节巷,转过身轻声道,“延昭兄,我们到了。”
闻言,杨延昭睁开眼,右手提着点钢枪便跳下马车,“今夕,秋白,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们便立马驾车离开,去找折府说明经过,之后忘了今夜,也忘记杨某。”
说完,杨延昭只身走进黑雾迷绕的竹节巷,身后的何钰大急的欲跟上,却被张谦给拉住。
“秋白,放开手!”
“让他去吧,我们二人只会拖累了他。”
张谦的话有些落寞,何钰听后忿恨的一甩衣袖,坐到车边,“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
眼望着早已经看不见人影的竹节巷,张谦轻轻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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