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底的绝望之海中越沉越深。
三面环水的要塞,只有城北方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为要塞防御重点所在,原本就筑有多座钢筋水泥结构的永固堡垒,又可得到城内高地炮台上十数装甲旋转炮塔的支援。乌兰乌德失守后,巴列耶夫下令全力加强要塞防御,在原有的堡垒线前布设铁丝网、鹿砦和地雷阵,在堡垒周围挖掘步兵战壕、交通壕和反坦克壕沟,紧急构筑土木结构地火炮和机枪掩体,甚至将堡垒线以外3公里范围内的树木砍烧干净,以清出射界。
阿尔库特防线被突破,东西伯利亚方面军主力大部就歼后,巴列耶夫更是前方百计动员起未及撤退的市民,在堡垒线后的市街中大兴土木,企图令每一幢房屋都变成一座小堡垒,街道变成四通八达的交通壕……
由于华军占有绝对制空权,巴列耶夫还命令对重要工事实施防空伪装,比如在目标上方搭起碎布和渔网缝缀成地防空幕,或干脆在工事外表涂刷迷彩油漆。
退入要塞地两万多残兵。巴列耶夫也做了重新编组,整理为一百五十多个连级单位。分为五个守备区队和要塞炮兵总队。另外又就地征召了三十个连约五千人的义勇军作为辅助。
根据7月初地统计,要塞地粮食可维持九个月,弹药方面,平均每支步枪可分配600发子弹,每挺机枪可分配6000发子弹,每门火炮可分配约500发炮弹,储备水平远低于被围前的乌兰乌德要塞,这主要是由于战役开始前军需部门优先供给前线地野战部队,而退入要塞地部队又丢弃了所有辎重。
即便如此,凭借设计优良、构造坚固的要塞工事。巴列耶夫虽然忐忑不安,却总还存有一丝幻想:就算遭到猛攻,只要能在开头几天给对方造成巨大伤亡,也许就可以令对方知难而退,调整部署需要花费时间,等到下一次总攻的时候,勃鲁西洛夫的援军应该快到了……
然而,仅仅是开头36小时,巴列耶夫就已经看清了结局。
最坚固的要塞,与最强大的攻城炮之间。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
要塞炮兵总队司令部报告:城中高地炮台十六座装甲旋转炮塔中已有十一座失去作用,由于提弹井被震坏,只能以人力向剩下的五座炮塔传送炮弹。此外,四处重型臼炮阵地中的三处、六处重野炮阵地中的四处被彻底摧毁,余下的阵地也无法正常发挥作用。炮兵总队司令部与各直属单位地电话联系大多中断,由于对方大量施放毒气,修复工作进展缓慢,无专用防毒掩体的野炮单位兵员损失极大。半数炮兵连已无人可执勤。
城北守备区队司令部报告:“守备区内六座永久堡垒中的四座、十五座永久掩体中的九座已连续12小时断绝联系,其中大部分工事目视推测已被敌炮摧毁……敌人射来的毒气炮弹引发了致命的恐慌,据守战壕的步兵整连整连地溃退,派去增援前线的预备队也中途掉头,甚至……由高级军官带领的督战队也可耻地放弃了职责。丢下机枪四处狂奔……”
城西守备区队司令部报告:“……士气极度低落。部分连队处于歇斯底里的暴乱边缘……士兵反抗甚至杀害军官,比起敌人来。他们更憎恨我们……”
城南守备区队司令部报告:“……司令官于昨日下午5时后失踪,有人报告说他在前往v堡垒视察时突然爬出掩体,不顾卫兵地阻拦奔向雷场……司令部同僚一致驳斥了这种说法,现区队指挥权由参谋长德米特涅夫中校代理。”
城东守备区队……中央守备区队……
巴列耶夫通过这些口头或书面的报告,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地面上的惨状:被砸瘪冒烟、甚至掀飞起来的装甲炮塔,粉碎为零件状态的钢铁大炮,被毒气熏得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士兵,穿透崩塌的水泥工事,溃散的连队,陷入狂乱中地士兵甚至高级军官……
无论如何,巴列耶夫是绝不肯自己爬过连接掩体与地面出口的那一小段楼梯,亲眼去看一看的。
做出最高决断的司令官,怎么可以轻易冒险?
“托卡列夫。”
他呼唤身旁的参谋长。
“你还记得那封信吗?米赫留尔写来地。”
托卡列夫地厚眼镜随着灯光一闪一闪。
“记得,那是封劝降信。”
巴列耶夫吃力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当时我把它撕了?”
“您当时喝醉了,说要用来擦屁股,当然,后来我趁您不注意,替您收起来了。”
巴列耶夫眼一亮:“在
“恕我直言,您考虑好了吗?”
沉默了好一阵,巴列耶夫猛一个耳光抽向自己。
响亮,干脆。
“该死!为什么做决定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