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若远相离又相望

揭开，疼得麻木。

    “说吧，你与恒亲王发生何事了？”穆靖荷温然笑着，轻声问她。

    路凝落有些迟疑，低眉想了好一会子，仍是慢慢将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只将钟离珏受伤之事说是他身体不适。路凝落淡淡说着，越说语速越缓，最后似想到什么一般，倏然断了声。

    穆靖荷看了，笑了笑，轻声开口：“你瞧，你与我说这事也觉得这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本就不应让你们生了隔阂才对的。”伸手过去按在的手背上，继续说，“你们两个是太过为对方考虑设想了，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的，不是吗？”

    路凝落久久晕开一个淡笑，温声道：“多谢你，靖荷。”笑意浅淡，却是灿烂，这应该是路凝落半个多月来最真心的一次笑容。

    穆靖荷摇了摇头，说：“也是你自己想通的，谢我做什么。”

    “若非你给了我这个契机，恐怕我闷在心中又会烦扰上许久，自然是要谢你的。”路凝落握住了穆靖荷的手，心中感叹因缘际会实在奇妙。当初她不会想到，她与穆靖荷会成为闺中知己。不过现下她对待穆靖荷仍需有所保留，因而心中总归是觉得对她不住。

    穆靖荷不在意地笑说：“看你心结解了，我也能安心去睡了。明日一早就要起，早些进屋去睡吧。”

    路凝落颔首，两人握着手往厢房走。穆靖荷走到房门前，与路凝落相视而笑，背过身去低声说了一句话才推门进了房。路凝落心中一紧，对这个女子的心疼像丝线一样缠绕住她的心口。

    她说，瑶华，其实我很羡慕你。

    她羡慕这样的争执疏远，因为爱，因为情，所以在意，所以在旁人看来的区区小事才会被放大。即便相离，也是爱的缘故。可是，她就连这样的刻意疏离也无法触及。他给了她恰到好处的关怀和尊重，给了她令人羡慕的正妃的地位和威严，却唯独少了那一点的在意和真心。明明生活在一起，他与她之间却似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跨越。

    另一边厢，路凝落走的这几日，钟离珏可算是体会到何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了。虽然与路凝落半月未曾说过话，但与她待在一起，知道她在他的身边心中仍是安定。就算她径自看书写字、刺绣抚琴，他也安心、喜欢。

    眼下他想他可以体会到路凝落等待他的心情了，焦急、不安、担忧，只盼心上人平安而归。而他自以为的体贴和考虑，却显得这般可笑。她是那般聪慧剔透，压抑着自己的心思不让他担心，自己却忧心又不敢言。这样的保护，只会让她忧虑自责，惴惴不安。

    思及此，钟离珏恨不得立即飞奔到路凝落身边，拥紧她，告诉她他真的是疯了一般地想她，告诉她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让她独自担心，告诉她他其实一直希望可以依靠她。可是转念想到太后极为看重祈福之事，若是出了差池，只怕给了别人非难问责路凝落的借口，钟离珏的步子猛地止住了。罢了，总归再过两日就是归期，到时就能相见了。

    钟离珏想着，稍稍安下心，嘴边扬起的笑熠熠生辉，让人不忍打破的美丽。而就在擎苍冲进房来，面色凝重地告诉他路凝落生死不明的消息时，那抹淡笑生生地定在他的脸上，刺眼的美好。他像被人当头击了一掌，登时蒙了，黑眸瞬时失了神采，只如石像一样直直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原来世间有一种疼痛，如心脏被狠狠撕裂一般，却察觉不到痛感，又像有只大手不断揉捏着心脏，心口被堵得透不过气，身体的力气也倏然被抽空，只能茫茫自失。这样的心痛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钟离珏之后回忆的时候，心口仍会隐隐作痛，惨然凄楚。

    ~~~~~~~~~~~~~~~~~~~~~~~~~~~~~~~~~~~~~~~~~~~~~~~~~~~~~~~~~~~~~~~~~~~~~~~~~~~~~~~~~~~~~~~~~~~~~    清浅小备注：1、在开封市自由路西段大相国寺的罗汉殿中心耸立的八角亭中，供奉这尊四面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像。这尊像系一株完整的银杏树雕刻而成，是乾隆年间一名民间的无名艺人用了58年心血完成的艺术杰作。

    2、“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出自《诗经·关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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