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听了秋漪这样一说,心里越发惧了。因就对秋漪道:“大少奶奶,您放我半天假,我心里感谢您。那我现在就出去了!不过,若还有一些打下手的活儿要做,大少奶奶只管吩咐我一声就是!”秋漪听了这话,就笑:“没有。若有,我会着人叫你。”秋漪一面说,一面叫玳儿和瑁儿两个,将菊花瓣儿放在了灶台边的竹桌上。
那花嫂子见了,也就识趣地退下了。
秋漪便问玳儿和瑁儿:“你们两个,可会和面?”
玳儿就点头:“大少奶奶,我会。”瑁儿就道:“我不会,但我会做菊花饼。我知道,菊花饼有五种不同的做法,每一种做法,做出来的菊花味道都不一样。”
秋漪听了这话,心里未免惊喜,因就问瑁儿:“瑁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玳儿听了,也奇怪地问道:“之前,你不是和我在一处,伺候那御史府的夫人的吗?你又未进厨房,如何就会这些个呢?”
瑁儿听了这话,就对秋漪和玳儿道:“大少奶奶,从前我虽然是和玳儿在一处,但我在那府里,却是和一个会做糕饼的姐姐极好。闲空时,她将她的手艺儿都传了给我。如今,我也不知她到底人在哪里。”瑁儿说着,口里反而幽幽地叹息了起来。
玳儿听了,却是道:“瑁儿,看来你果然比我有心计。”瑁儿就道:“我哪里是有心计?我不过想着,虽然都是奴才,但到底谁也料不定以后,这多会一样东西,日后总是有好处,因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玳儿听了,就道:“你话都这样说了,还说没什么心计?”秋漪就笑:“好了,你两个不必争执了。真正,我也有一会子没做菊花饼了。我还记得,做这些搞点,还是我父亲在世的时候。”
秋漪与玳儿瑁儿两人说着说着,心里头就想起父亲来了。父亲一生抑郁不得志,这做得最大的官儿也无非就是个县丞。
父亲生平失意了,落魄了,就喜欢闷在家里,喝一点子菊花酒,写一点聊表抒怀的诗。田氏对父亲的不上进,是最为看不惯的。这要是见父亲喝酒了,给她知道了,少不得来父亲的书房咒骂一通的。父亲清醒时,也时常握着秋漪的手,对秋漪说道:“秋漪,爹爹的心里头悔啊,悔不该将这头母夜叉给娶进了家门!”
想起父亲,秋漪的心里头更是怅怅的。玳儿和瑁儿见大少奶奶不说笑了,只管皱着个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玳儿就试探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秋漪听了,也就回过神来,对着玳儿和瑁儿两人道:“因提起这些,却让我想起我的爹爹了。好了,玳儿,你既会和面,这就与我和面就是。瑁儿,你说你会做菊花点心,很好,你就与我打下手。”秋漪想了想,到底又问瑁儿:“你说你会做五种不同的菊花点心,不如和我说说,这五种按了你的法子,你是怎么做的?”
瑁儿就对秋漪道:“大少奶奶,这第一种,自然就是蒸菊花糕了。”秋漪听了,就点头儿道:“这个,却是不难。这海陵城里的过半人家,都会做个点心。那么第二种呢?”瑁儿就道:“这第二种么,便是油炸了菊花,再做成了春卷。”秋漪听了,就笑:“你说的,其实也就是做菊花春卷儿。那么这第三种呢?”
瑁儿就道:“第三种便是做菊花馅的小馒头。”秋漪就笑:“这个也使得。”瑁儿就道:“这第四种和第五种,分别就是做菊花汤圆和菊花小馄饨。”秋漪听到这里,就点头微笑:“我心里想的也就是这个。你是御史府上出来的,既又用心学了,想这个果然难不倒你。”
瑁儿就道:“大少奶奶,我也不过就是学了个皮囊,真正这里头的精髓,我却是一点不通的。”
秋漪就道:“这想要吃甜的,就在这菊花瓣里加上一点桂花,再和上一点蜂蜜和枫糖。若想吃咸的,就在这菊花瓣里加一点虾仁,添一点蟹黄和肉皮粉和五香的干菜,再放一点干笋,保管滋味极好的。”
瑁儿听了,就笑:“却是这样好。我那姐姐也只是让我小试了几回,放的也都是极普通的金针蘑菇,却是没有这样讲究。”那厢,玳儿已经将面团和好了,走过来问秋漪:“大少奶奶,这面要醒醒么?”
秋漪听了,就摇头道:“不用。我们很快就包了。”秋漪令玳儿在厨房里,将存放的虾仁蟹黄和肉皮都取了出来,拿刀切成了丁子,再将那些五香的干菜洗干净了,一并剁碎了,做成馅料。主仆三人足足忙了一个下午,待黄昏日暮之时,一桌子的菊花瓣做的点心,已经做好了。秋漪取出菊花酒,看着桌上的这些,还觉得不够,到底又用菊花瓣炒了几样口味清淡别致的小菜,作为装饰。玳儿和瑁儿见了,就对着秋漪笑道:“大少奶奶,果然这样就行了么?到底要不要再煮一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