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上路时,雪已经停了,通往江边的柏油马路上积满了白雪,来往的车辆在中间轧出两道小径,缓慢的通过,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江风凌冽刺骨,吹在脸上如刀割。
舒瑶不敢在风中多停留,大老远地看见了珍宝舫,挽着安迪便踏上了索道。索道依然摇摇晃晃,安迪有些不适应,身子东倒西晃,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袖子。她冲他笑笑,告诉他别紧张,心里却忽然想起了那时的鞠逸文,不禁有些难过。
那时鞠逸文总是紧紧地攥着她,温柔宠溺地笑着,告诉她别紧张……
罢了罢了,过去的就不再多想了,如今,她终于可以为他做一些事了,只希望他能安好,其他别无所求。
迎宾的姑娘们瞧见这对外国友人进门,眼睛全都亮了。虽说珍宝舫不缺贵客,但如此锦衣华服、仪表堂堂的,还是少见,于是争相过来接待。
舒瑶有备而来,不紧不慢地说:“我要一个文竹厅。”
文竹厅是鞠逸文的专厅,当年他与舒瑶都是在这个包间。两人坐下后,舒瑶对着四周的环境愣愣地出神。安迪叫了她几声都没答应,只好用手推了推她胳膊。
“舒瑶?”
她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凝眉思索着什么。
没等她说话,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开门进来,非常热情地冲他们打招呼,并递上了菜单。
舒瑶看见这个女人时,清澈的蓝眸闪过了一丝微笑。
——果然选文竹厅没错,孙月,你还认得出我吗?
舒瑶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一边问那女人:“你们杨总今天不在呀?”
“杨总最近比较忙,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可以了,我是这儿的经理。”女人亲昵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美女的中文说得不错哦,以前来过我们店吗?”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来,朋友介绍来的。”
“噢,是吗?不知您的朋友是哪位?我应该都熟悉的。”女人拉起了近乎。
这时,安迪凑了过去,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眸盯着女人:“我们的朋友叫鞠逸文,和我差不多帅,你熟悉吗?”
女人听到鞠逸文的名字,嘴角的笑意突然凝住了,脸色也黯了下去。
舒瑶推推她:“你怎么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两位看菜单吧,我给你们推荐几个——”
“月姐。”舒瑶径直打断了她。
女人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外国女孩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舒瑶放下那本菜单,从容地抬手,将金色假发摘去,将自己的长发放下,将假睫毛撕开……一张越来越真实的脸容逐渐浮出水面。
女人望着她的脸容变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小瑶……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很简单,为了回避你的表姐。”
“回避……杨总?为什么?”
舒瑶冷笑一下,试探地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呀。”孙月苦闷的样子。
舒瑶站起来,走向墙边的酒柜,从里面取出一只单独摆放的高脚杯,拿到孙月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鞠少爷的酒杯吧?”
孙月脸色煞白,之前的伶俐劲儿瞬间消失,呆在那儿不知说些什么。
舒瑶见她如此失常,脸色何尝不是一沉。在这之前,她也只是猜测,可是孙月的反应,基本上印证了她的猜测属实。
她没想到,真的是杨晓菁……倘若鞠逸文知道了真相,必定很难过、很痛心吧?
安迪将那只晶莹剔透的酒杯拿过来,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我要把这只杯子拿去检验。”说完就起身要走。
“不要!”孙月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安迪皱起眉头,疑惑地望着她。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三人僵持着,气氛紧张。
半晌之后,孙月的脸色出现了松动。她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舒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冷地望着她。
“我听说,鞠少爷吸毒被捕了,是吧。”孙月的声音散淡无力。
安迪哼了一声:“你们干的好事!”
孙月没有否认,只是低头擦了擦眼睛,似乎是哭了。
“小瑶,我知道你和鞠少爷已经不在一起了,但你今天为他而来,我知道你们还是朋友。对不起,这句话你代我转告他吧。”她跪在地上,幽幽地说着,眼睛盯准了安迪手中的酒杯,趁他不注意,一把夺了过来,摔在地上。
“孙月!”舒瑶骇然起身,简直被她气得发抖,“你这是……你这是毁灭证据!”
孙月淡然地看着那些碎片,“我只是觉得,鞠少爷不会再来了,留着他的杯子也没有用。”
“你不要狡辩了!”舒瑶走上前去,俯视着她,“是不是杨晓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们到底给鞠逸文吃了些什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要怪就怪鞠少爷的父亲吧,我表姐也是被逼无奈,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而我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听她的吩咐,帮她一把。”孙月眼睛红红的,“小瑶,你不要激动,吸毒这种事,并不是致命的,以后他一定能戒掉的。”
“孙月!你根本不了解你表姐的心思!”舒瑶痛心地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表姐何止是要逸文吸毒啊,她还雇枪手在美国追杀他,她根本没想给逸文留活路!”
孙月呆了一呆,不敢相信似的,“追杀?”
安迪却突然伸过长腿,猛地将她踢倒了,还用英语骂了一句。她“啊”地一声,趴在了地上。
舒瑶转头看向安迪,只见他俊脸上怒气冲冲,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舒瑶,别跟她废话,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多次给even下毒,简直可恶至极,我恨不能杀了她!”
舒瑶的心里何尝不愤怒难平呢?
“那你说怎么办?”
“把她带走,找杨晓菁当面对质。”安迪的语气干脆又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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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虽然大雪,杨晓菁却从醒来时就心情大好。昨夜做了一个无比香甜的梦,梦中她生了个男孩,白白胖胖,可爱至极。
醒来以后,她就轻轻地摸着肚子,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盼了这么久的幸福,终于就快要来了。人生真是奇妙,本已经到了心如死灰的绝望地步,却在最后一刻柳暗花明。
当然她很清楚,这一切转机都离不开自己的“努力”。
她打开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在音乐声中洗漱、更衣、用餐。自从一位心理学教授告诉她,孕妇每天听15-20分钟的莫扎特,生出来的孩子必是神童。从那以后,她就每天坚持,她一定要生出比鞠逸文更聪明、更优秀、更能干的孩子。
吃完早餐,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开车出门。
上午的看守所人不算多,她很顺利地进了会见室。又过了两分钟,管教送着鞠逸文进来了。
隔着铁栏,坐在她的对面,俊脸有些胡渣,微见沧桑。
“你爸爸已经同意我把孩子生下了。”杨晓菁的语气淡淡的,极力压制着内心深处的喜悦。
鞠逸文倒是有些意外,但旋即露出了笑容。
“爸爸终于想通了,真为你高兴。”
“如果不是你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想通吧。”杨晓菁幽深莫测地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鞠逸文感到陌生和可怕,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了。
只见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从铁栏的缝隙中递了进去。
“你把字签了吧,这是你爸爸的意思。”
鞠逸文低头看那份文件,脸色渐渐凝重。
那上面写着:“本人自愿将名下持有的鸿基集团30%股权全部转让给杨晓菁女士。”
“爸爸是对我彻底失望了么?”鞠逸文的唇角弯了弯,看上去依然平静,“也好,晓菁姐,这么多年,终究是我害了你。现在,我终于可以把一切还给你了。”
这番话令杨晓菁十分吃惊。“……为什么说你害了我?”
“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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