址找到了宿舍,等了一天都没见着你,我还留字条请你室友帮忙转达来着……”
有些话陶姜没说出口,他等了几天也没见方远出现,便灰了心,以为方远是从留言的信息里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刻意和他们疏远了。
不怪陶姜把方远想象得凉薄,最近的遭遇让他对人性有了新的认识,连血脉至亲的父母都能在麻烦找上门的时候,狠心将他扫地出门,这世道里又有几个人是靠得住的!
但现在就方远在街上和自己打个照面,就能一路追着找上自己来看,方远不是这样的势利小人,可能是他室友忘记转达了吧!
方远抿嘴回忆,上个月他确实有段时间早出晚归,回宿舍室友的睡了,他和寝室的同学关系一般,不知道是谁接了纸条,转头就忘了交给他。
这些都是小事情,方远更关心的是陶姜和冯露的未来,他俩在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作为朋友,他在省城也待了小几年,还是有些事他能搭把手、帮上忙的。
“你们现在在省城准备做什么营生呢?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才不会和你客气。”陶姜也放开心胸,“我和冯露在省城这一个月,发现这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就想着用手头的钱做点建材生意,你这个大学生们帮我拿拿主意,看这事行不行的通?”
不得不说陶姜的眼光很好,指导方远的教授在省建设院挂职,据他说现在各单位盖集资房的规划申请都堆满了一桌子,画图什么的忙都忙不过来,想从学校上抽些学生去帮忙,像这种长见识的历练机会,和他们本科生是关系不大,不过系里好多研究生的师兄师姐都挣破头……
建筑行业从长远角度,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行业,因为房屋的更新和建设,以及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对配套设施的要求的提高,都推动着建筑行业的延续和发展。
思忖片刻后,方远道:“现在这种各地大兴土木的热闹场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形成趋势。”
得到方远的赞同,陶姜与冯露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喜意。
“不过螺纹钢这类中型以上建筑构件必用钢材,属于计划内物资,现在国家对交易控制得很严,你们想从钢材入手怕是不易呀!
“像是省城x钢这样的产钢大厂,一年的产钢量早就被计量局这些单位定额了的,没有批文你再有钱,也买不到半吨钢材。好多人一层层行政审批跑下来,都不见得能进到钢材……”
陶姜一拍大腿,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这个我有门路,我开始和你想得一样,没有公文什么都是白瞎!可在这建材街里转悠了几天,我就纳闷了,这里好些批发钢材的,他们的钢材从哪进的货。”
“跟了几天我就发现,他们通过那些有门路、有背景的人‘走后门’、‘批条子’,这双轨制刚形成的时候,计划内价格七百多元每吨,这两年涨高了点一吨八百五左右,可现在黑市上的价格都炒上一千二了,还是供不应求,你说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利润有多大!”
方远听得呼吸都急促了,“倒爷”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在价格双轨制时代,一些人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进行牟利,其中最可恨的就是那些有门路背景的“官倒”,简直是社会蛀虫一样的存在。
“陶姜,你是想搭上门路,也跟着那些二道贩子一样倒买倒卖?”方远神情凝重,陶姜一向大胆,他不想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成为倒卖集体财产牟取暴利、触犯法律的一员。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呀,我就和刚才那钢材贩子搭上话,从他那进货的话,按进价再加三成的价格卖给我,我就打算做个中间商罢了!
陶姜的算盘里有他自己的小精明,这直接弄批文的巨大利益,要是他孤家寡人的话,说不定还真就干了。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身边有了冯露,明年他就到法定年龄,可以成家了,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得为两人的将来考量。他一没门路,二又不想担风险,安安分分在这条利益链的下游捞点油水就够了。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
方远见陶姜神情笃定,也放下担忧,默默地听着满面红光的陶姜在那勾勒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坐在方远对面的冯露也神情专注的听着陶姜的描述。
一时间,饭桌上就只能听见陶姜滔滔不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