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黑暗里划过的闪电下,依稀可以看到的黑压压的一片骑影,而其中领头的赫然是独解支这个可汗。
“可汗,可以动手了。”原义策马而上,朝雨中脸庞有些模糊的独解支说道,他们两家结盟,乃是两利之事,王爷要收服渤海蛮,回鹘要吞并薛延陀,两家目前并无冲突。
“儿郎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独解支大笑道,他此次带着的乃是三千回鹘王庭铁骑,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也是整个回鹘最强的军队,渤海蛮虽然号称击败汉军,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侥幸,要是没有孙万荣出卖汉军,正面决战,只怕那些什么渤海武士会被汉军杀个尸横遍野。
“那就有劳可汗了。”原义朝独解支一笑道,然后自是和孙万荣为那些回鹘骑兵让开了道路。
雨夜中,独解支呼喝一声,领着手下的回鹘骑兵朝着远处的渤海蛮大营冲去了,他们每个人手臂上都绑着白色的布条,口中含哨,用来辨识敌我。
“这个独解支不简单。”孙万荣看着电光雷雨下那些回鹘骑兵人人臂膀绑着白色布条,却是自语道,独解支看着像是个粗豪的草原汉子,可是作战时倒也心细得很。
“也只不过是不简单罢了。”原义在旁笑了笑,独解支在草原上倒算得上是能智勇双全的人物,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相反他倒是觉得身边的孙万荣是运气不好,要是孙万荣有独解支或是大祚荣的地位,恐怕才是真正不易对付的人。
…
渤海蛮的临时大营形同虚设,本该警戒的哨兵,也因为连日的大雨而早就偷偷逃回了帐篷里烤火,于是三千回鹘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地杀进了大营中,瓢泼的大雨中,三千回鹘骑兵分作了数队,杀向大营各处。
大雨和雷声掩盖住了回鹘骑兵的马蹄声,尽管因为连日的雨天,而让弓弦松弛,可是回鹘骑兵手中的弓箭在不过十余步的距离内,还是足以射杀那些在睡梦中不着甲的渤海武士。
箭矢不断地在风雨中射入渤海武士的帐篷中,雨夜里那些被突如其来的箭雨钉在胡床上的渤海武士被剧痛给折磨醒了,一些侥幸躲过箭雨的渤海武士在黑暗中都是惶恐地躲到了地上,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敌人来袭,心中满是被未知的恐惧所攫取。
而这时那些回鹘骑兵已经挥舞着马刀斩开帐篷,砍杀起里面那些躲过箭雨的渤海武士,满脸的狰狞。
大半个渤海蛮的大营都乱了起来,泥泞的地上,到处都有穿着单衣,提着刀胡乱挥舞的渤海武士,因为大祚荣的死,让渤海武士们完全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本该是一军最强的中军更是在将领带着士兵冲进王帐时,看到大祚荣的尸体后直接弃营而走,一路上更是无论敌我,尽数砍杀。
这一仗最后变成了回鹘骑兵单方面地屠杀渤海武士,双方人数本就相差不多,五千人的渤海蛮大营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彻底崩溃。
快天明时,独解支在满地尸体的渤海蛮大营里,发现了大祚荣的尸体,看了看尸体上的致命伤,他冷笑了起来,那个孙万荣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黎明的天空里,雨已经变小了,原义带着手下进入了渤海蛮的大营,有些事情他还需要跟独解支这个回鹘可汗好好谈谈,至于孙万荣自是带着他那近千部下去收拢那些逃走的渤海武士,以为后事准备。
…
数日后,长城一线,随着张巡的回来,帝国军队骤然提高了警戒,只是这时候没人知道,草原上已经悄然完成了格局的变化,渤海蛮已经从草原三大势力中退出,可谓其兴也勃,其衰也勃。
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军情递送,仅仅是两天后,已经亲自带兵抵达玄菟的郭虎禅接到了这个消息。
“三家结盟。”郭虎禅皱着眉,长城一线传回来的这个消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目前玄菟大营正面还有超过二十万的渤海蛮的军队。
“渤海蛮建国不久,虽然在朝鲜行省劫掠了大批物资,但是兵势不可持久,此前不过挟胜而声势大振。”郭虎禅看向了帐中将领,声音里带着一股杀气,“实则不堪一击,如今其谋求和薛延陀,回鹘结盟,更是明证。”
“大人所言极是,当此时,我军当主动进攻,击溃渤海蛮。”苏文焕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进攻主义者,对于玄菟大营一直和渤海蛮互相对峙,他是极为不满,如今听到郭虎禅言语中大有带兵直扑渤海蛮主力的意思,自然是求之不得。
苏文焕一附和,诸如薛猛,王海宾等人都是大声赞同,他们本是军中猛将,再加上有郭虎禅这么一个主将,自然是更加战意高昂。
“此战你们谁人为先锋?”郭虎禅直接看向了,苏文焕,薛猛,王海宾三人,他们都是猛将,不管谁都能胜任先锋之职,不过他还是故意问道。
“末将愿往。”苏文焕,薛猛,王海宾三人同时道,更是互相瞪着对方,毫不示弱,此前歼灭新罗叛军,三人根本没当成是打了一场仗,那些新罗叛军实在是太过无用。
“既然你们三人这般奋勇争先,那便各领三千兵马,进攻渤海叛军。”郭虎禅朝三人道,兵不贵多,这三人都是猛将,且有军略,他们各自领兵,却是更好。
“得令。”苏文焕,薛猛,王海宾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后,都是高声领命道,各领三千兵马,而且也不说以谁为主,那就是让他们独立带兵。
看着已经互相暗中较劲起来的三人,郭虎禅面露微笑,他就是要看到这种场面,军人本来就要有这股锐气和骄傲,自信自己不会输给别人。
等帐中众将退出后,留下的李林甫才朝郭虎禅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大人,要是草原三家势力结盟,恐怕这北地局势又会大变,唐王虽然上京,可难保他路上得了消息会生出反复来。”
李林甫眼中,一旦草原组成联军,以帝国目前的北方军力,长城一线的压力将会大增,而那个时候朝鲜行省的唐军就成为了足以牵动整个局势的关键所在,李保这个唐王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就未必会甘愿去长安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郭虎禅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朝鲜行省的十万唐军对他来说,确实是如鲠在喉,此前他率军北上,是因为李保已经主动前往长安,可是现在的话恐怕就未必了,这位唐王随行可是有近百的府中侍卫,一旦路上得了消息,后果如何未可得之。
“那我便派兵护送唐王上京。”郭虎禅忽地说道,他决定从麾下的老兵中,调集千人前往蓟县护送李保,有那些杀人如麻的老兵在,李保就是想逃也没那么可能。
“大人如此做法甚为妥当,不过乐浪郡还是应当尽快抽调兵力接防,便是那些新征的青壮也好。”李林甫本来前去长城内的边郡募集新兵,结果边郡子弟从军之踊跃,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一纸传书,传遍六郡不过月余,就有三万边郡子弟,自备盔甲刀弓和马匹前往应募。
因此李林甫才得以提前回到郭虎禅军中,而那三万新军则是暂时编于长城一线,名为民夫,实则在接受边军的训练,毕竟郭虎禅虽有专断之权,可是在北庭都护府的正式命令下达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你再走一趟,从乐浪郡和玄菟郡迁走的百姓中,再征募些民夫。”郭虎禅一笑,朝李林甫道,李林甫的组织能力极强,这种事情交给他,却是能让他省不少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