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一路上尉迟幽种种奇怪的举动,云深总算是明白了!
尉迟幽知道柏鹤君还觊觎着仙灵,所以才会专程来找他,光凭尉迟幽自己并不知道柏鹤君的确切位置,那个狡猾的家伙早就隐藏了行踪。而尉迟幽之所以愿意听从云深的劝解去北边的山崖暂作停留,也根本不是真心愿意等着援军到来。他只是在等待着柏鹤君对云深动手,好让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黄雀在后。
在前往灵虚山的路上,尉迟幽就已经利用仙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柏鹤君不知道云深身边还有其他人。而后,他特意在云深身上布下了单一对象的寻踪仙法,只要柏鹤君把云深带走,他循着云深的踪迹,自然就知道柏鹤君在哪里了。
在北山上,云深遭遇那道银光袭击的时候,尉迟幽是故意没有动手救他。他需要云深前往柏鹤君的身边,然后他才能依靠寻踪仙法,跟着一起到那里去。
云深全身冰凉,犹如芒刺在背,他惊骇地对着火焰呼喊着:“大师兄!——”
尉迟幽的声音隐约传入他的耳际:“……云深,我愧对于你,愧对于师父,也对愧对于灵虚宫的众多弟子。我想了很久,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勉强偿还自己的罪孽。我知道师父一定会难过,但是我心意已决,这是我最后一次做对不起师父的事情了,今后,就得靠你多费心,为师父……”
云深哭喊着:“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他猛然冲上去,周身环绕着仙灵的银光,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业火之中!……好热,五脏六腑都像是燃烧着,眼前只能看见无尽的鲜红色,云深在火海中胡乱寻找着尉迟幽的踪迹,他只求仙灵的力量能够再坚持久一点,他一定得把尉迟幽救回来!
前方隐约有人影在晃动,云深不假思索地一把抓住,看见了尉迟幽衣袖上熟悉的线纹,是他!但是那衣袖已经被烧的一半焦黑,云深也已经渐渐听不到尉迟幽的声音了。眼前的景象怪异而骇人,他前后左右都是燃烧的火焰,那火焰却又像赤红的灼热海水般的淹没着他,让他呼吸困难。这就是红莲业火的仙力,它会将一切都困在火焰之中无法逃离,直到肉身与仙元一同化为灰烬!
云深拉着那截袖子左冲右突,然而不管他跑到哪里都是无尽的业火。环绕周身的仙灵之力快要支撑不住了,覆盖在双脚的仙光已经开始融化,滚烫的烈焰如岩浆般的流淌在云深的脚底!
好痛……全身都在痛……云深艰难地喘息着,连肺里都像是着了火。突然,被烧伤的双脚一个踉跄,他猛然摔倒在地上,业火如猛兽般汹涌地扑向他!已经支撑不住了,仙力在快速的流逝,云深渐渐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全身传来灼烧的剧痛。
大师兄……至少,要把大师兄……
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仙灵之力向尉迟幽的身上聚集。自己的身体失去仙力庇护,火舌一下子卷了上来,白皙的手背瞬间被业火烧的焦黑!
好痛……痛的受不了,但是意识却在渐渐远去。云深耗尽了最后一点仙力,慢慢闭上眼睛,拽着尉迟幽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瘦削的身体,逐渐被业火吞没殆尽……
视野渐渐归为一片漆黑,云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温水中漂浮着。
朦胧间,他感到一丝阳光从头顶落下,温暖的晨光里,有一只通体银白色的九尾雪狐,正站在山岩上远远地看着他。
那是……师父吗?
云深隐约想起来了,那时候,在北方荒凉的森林里,他四处流浪,无家可归。
是师父在森林里遇见了他,是师父将他带往仙界修行,从此他才有了家,有了温暖的归宿。
但,为什么自己会在森林里流浪,云深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并不是什么猫妖或者仙怪,他只是吸取了天地精华而化身成形的一只怪物。他是不应该有灵魂的,他原本,就不该拥有生命,命中注定也不会有故乡和亲人。
从一开始,他就是孤身一人。
滴答。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脸上,云深睁开眼睛,看见了头顶上那一轮高悬的明月。
滴答,又是一滴,水珠落在身上,冰凉凉的很舒服。
然后,有越来越多的水珠落下,云深耳边渐渐传来哗哗的水声。
下雨了?
朦胧的雨幕中,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月光下,远处的山头有一抹白影静静地站着,他的长衫在夜风中飞扬,银发仿若丝缎般的柔软轻盈。在清冷的雨夜中,那俊逸的身姿美不胜收,云深怔怔地看着他,有些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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