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她没有因为下人揣测她的心思而愠怒。最后这柄伞,会不会送到他的手中?
而如今,她手中的伞。伞面涩画,青花溅雨浅浅,一如当初,却是破旧的不能用了。
窗外刮风一场,齐昭月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她是追上去过的。哪怕她心里再不愿承认,可随之进宫,满宫闱的四处走,确实多带了件披肩。
她也的确看到他了,正午门前,他在为另一个人系披肩。他们成亲多年,都不曾那般亲近过。
这两年,抄录佛经的纸业上,刚开始会不自然的出现江知佑这几个字,宛如朱砂点雪,妖艳开花。枝枝叶叶都窜出细芽儿,缠着人的心口喘气不得。
后来,后来一切平静如常,她不再惦记着,似乎已经可以这般淡然一生了。
如此又过了两年,她觉得自己可以皈依佛门了,正要开口之际,主持却听说锦国复建的消息,先同她开了口,“如今国泰民安,施主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当初皈依佛门,主持容我清修,伴青灯古佛。”她看着主持,从容道,“如今新朝建成,也不过又是一个锦国,反反复复。”
“于身份而言,如今家国兴复,我更是了无牵挂。在佛寺佛前下,清修一辈子也并无不好。”齐昭月依旧淡然,道:“方丈,我欲要出家。”
“施主与佛有缘,却是红尘中人,心结难解,忘施主好生细想。”方丈劝说着,看她却是不会有改心思的余地,也放任她去。
两人如此这般僵持了两天,齐昭月也知晓自己若想出家,谁也拦不住。而方丈见她意已绝,倒也不再劝她什么,只是第三天将她叫了过去,“施主眷恋红尘,的确不适出家。”
齐昭月还不曾说话,方丈便叹气道:“施主如若不信,老衲让小僧带施主去佛塔一看便知。”
到了明显陈旧,多年都不曾有人出入的佛塔,齐昭月才真的信了。满佛塔中,挂满着宣纸,宣纸上写满了字,却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四年没有人跟她提起了,她以为她忘了。
江知佑。
江知佑,江知佑江知佑,江知佑江知佑江知佑……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齐昭月摇头,步子一步步退后。双手更是颤抖的拿着一叠叠宣纸,全部抛甩至在地上,却是抬头都能看到佛塔上的宣纸字迹,满塔都是!
“我不信,我不信……”
门外僧人见她如此魔怔,忍不住问了句,“施主连自己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了么?”
“我心里…却是有你?”齐昭月身体一软,眼神放空的跪在地面上,重复着,“我心里怎会有你?怎会?”
那僧人见她如此魔障,连忙跑了出去禀报,只留齐昭月一人在佛塔中。
“哈哈……”望着塔顶从上而下,密密麻麻的宣纸纸页,齐昭月突然大笑不止,“却确是有你,竟然确是有你!”
“当初你说愿我得心所愿?可你若当真如此爽快,我又为何至今都还惦记着你?……原来,是我这般惦记着你…………”
齐昭月缓缓闭上双眼,眼前闪现的一幕幕却是江知佑的面容,他向她疏离的行礼,他唤她的公主,他说无事时的从容,他出征远离的背影……
这么多年,她竟是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动不动的软跪在地上,跪在一堆宣纸中,齐昭月喃喃的落下泪来,看着这满塔的宣纸,怔道:“佛说世间因果轮回,若有来世,不要再遇到我了。”
不然她怕,她怕她放不了手,又耽搁他一生。
同年十二月冬,锦国最后一位皇室公主安死于佛寺中。而因战乱久不曾有人涉足的佛寺,突然有一贵人来访。
“上个月主持来信,不是说她甚是安好?怎的如今就心死成灰,已经入土为安了?她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赵行云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恍惚。看着一旁的主持,十分的不信。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便没了。
“齐女施主执念太深,老衲也是无可奈何。”方丈主持见赵行云还要开口询问,也知晓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便道:“赵将军欲知其因,随老衲去佛塔中一看便知。”
赵行云听着,这才作罢,心中却不知为何,有着拂不平的躁乱。他答应故人护她周全,四年间,也替她拦下了不少欲要谋命的人。
不管她与江知佑在故人在世的时候关系如何,她都是江知佑的妻子。而且这位公主相处起来,也是明事理的。而且他也不曾想,她会把江知佑交给她留后手的东西,转交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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