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天启三十一年冬,锦国与蛮人开战长达四年之久。腊月初三,蛮人夜袭锦国驻扎军营,锦国兵队措手不及,粮草烧尽,死伤无数。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营中的主帅大吼着,看着他们藏匿的据点曝露于阳光下,慌张的不能镇静。
而与外面兵荒马乱不同,军师的营帐里却是异样的平静,静的让人不敢多喘一口气。
“知佑…知佑……”赵行云唤着,可看着好友依旧昏迷着,皱眉的看向一旁的军医,“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可以醒过来了么?”
“这…老朽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那老头也是一把年纪,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看着赵行云一脸为难,“赵将军这不是为难老朽么,江大人能醒过来怕也是佛光返照,他这身子骨他自己也是清楚的,就算是能缓过来怕也是……”
“外面…怎么样?”这话说着,江知佑就醒了过来,醒后就抓着赵行云的手臂问,赵行云见状安抚道:“蛮人并不是蛮不讲理,他们只是崇尚武力。如今外面乱了,公孙兄也应该潜入对方的阵营了,若按得失和赌约,自是我们赢定了这场博弈!”
“此仗诡赢,我曾与其王子下过赌约…咳咳…咳咳咳……”江知佑急急的喘气道:“如今大定,可锦国已是大势已去。内有奸臣当道,咳咳咳咳…太皇太后根本不是掌权的人。行军艰难,兵帅之心分派隔阂,将士衣不蔽体,瘦弱如柴……”
不等江知佑细数完,赵行云就握着他的手哽咽道:“你说的我们都知晓,都知晓……”
“王子曾放话,若我等三万对其十万兵力还能赢,便答应放了我等。可锦国不需要,也不能要。”江知佑重重的喘气道:“锦国已经撑不住了,放不放都是一条死路。而蛮人并不是不讲信用,若当真提出条件,他等翻脸不认,很有可能再动干戈。”
“知佑,你莫要再说话了,你如的身子……”赵行云一脸不忍的看着江知佑,想劝江知佑歇息,可江知佑的身体,却已是如此虚弱。
“待锦国大败,我想借此为由,在蛮人入京之时,庇护她周全。”
这个她,赵行云自然知晓是谁,可如今的情形,他却不得不说道:“你如今的身子骨弱的厉害,怎还在说这些话?等大军凯旋……”
“你我明明都知晓,锦国如今已是柴灯枯竭之兆,何谈凯旋这等自欺欺人的话?而锦国皇室如今只独她一人,她背后已无人可靠。”江知佑一口气说了一句话,胸口震疼的咳嗽出来,却依旧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看着赵行云道:“我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你让我…再交代清楚些……”
“知佑。”赵行云眼眶不自然的热了起来,虽然每天都在与战士生死相隔,可江知佑与他的交情,却是不一样的。他知道江知佑的时间不多了,可却是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
“我等一同在军多年,更是同窗好友。我时日无多,你可…能应我一件事?我留有信件给她,届时她若听我的,自请守城,便引她绕过鸢城,环居雅静与世无争…”
“若手持御剑,投靠三公,安黎公主死于宫乱,也是极为容易的。”虚弱的身子撑着气,江知佑断续着:“世间再无安黎公主,新朝将建,她会好好的活着。”
江知佑说完一大段话就咳嗽不止,明明已经忍不住身子隐疾所带来的疼痛,却像是眷恋着冷冰空气中最后的一抹温度,依然带笑:“我了解她是个什么性子,一旦做出决定便反转不回来。所以不论她要如何,都要将她的后路断死,断的她没有丝毫机会,只觉得种种决择都是被逼无奈。”
“公子!”阿满在一旁,愤懑不满的咬牙,“都这时候了,锦国没了她齐昭月算什么公主?她根本承不起公子你的情!!”
江知佑恍惚的望着逐渐天明的曦光,嘴角微微翘起,温雅的声音像是想念碎些什么,却没有那个力气了。
如今锦国的形势,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承他的情,不管她想通与否。眼皮越发的沉重,江知佑只觉得自己累了。四年行军,总算是将身子骨耗尽。连带着望着一旁的人,也逐渐模糊起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是一闪而过。最后定在那年春生,她一身嫁衣如火,娴静的坐在床边。
惊似一场浮生若梦,他在这头,佳人却只在梦里头。
能倾你今生所有去在乎,你可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他有,所以走时,撇清与她的一切关系,不敢丝毫越矩。可这个时候,他却放不下。
明明一切断的干净,他在最后却还想着她能惦记他,能稍微惦记着他……
阿月……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唤过她的名字,君臣之间的不允许。
他知道她和上官文,只是文人相惜,他却不善执笔。
如今之后,便再也没有瓜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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