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弦

    涨价之箭已经离弦一个多月了。市场上表面平静，其实暗潮汹涌。

    支持涨价的经销商和分公司总经理与夏云凡沟通密切，全力以赴。

    反对夏云凡的分公司总经理表面上毫不显露，甚至比“亲夏派”更加亲热，但他们在行动上则是虚与委蛇、静等破绽的出现，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捣乱。

    但让夏云凡没有料到的是“骑墙派”的巨大威胁。他们根本不关注“亲夏”还是“反夏”，只关注赚钱。预期为多赚就再等等，否则直接出货入袋为安，至于此后如何？呵呵，我死之后哪管那洪水涛天！

    夏云凡的涨价行动就在这样一根弦上舞蹈，现在随着舞蹈幅度加剧，弦越绷越紧…

    弦，会断吗？

    会议室里烟雾迷漫，市场部、销售部的干将们将各条战线上的状况向夏云凡展示着。

    此时，全国各分公司所辖区域三生缘酒已经上市，售价也都是999元，第一里程碑已经实现。

    由于老板已认可涨价，所以“反夏派”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阻碍这件事，毕竟反对夏云凡最大的筹码还是老板的钟爱嘛！

    是的，“反夏派”其实都是老板旧日爱将，心腹股肱、红颜知己……你懂的，怪只能怪夏云凡窜得太快了。

    至于第二里程碑——老三生缘酒的自然退出就乱象丛生了。

    做得最好的是四川分公司，已经基本清空了市面上的老酒，部分有影响力的终端虽然还有老酒，却都按照酒的年份做了相应的价格调整。这一切，一是因为四川分公司总经理胡刚是夏云凡的好兄弟；二是此人能力出众，尤其是对于人心的把握堪称一流，在这种态势下999元新三生缘已经开始热销了。

    情况最糟的是“反夏”的山东分公司。所有终端都是老酒300元、新酒999元，此时不但新酒无人买，连老酒的销售都开始下滑。

    “反夏”的山东老总宋河不停地跟老板展开自我批评——说自己工作不力，愧对老板信任；但绝不轻言放弃，必定完成任务，助老板成为今年的全国十大经济人物云云。老板于是也温情安抚。说山东人喝酒成精，涨价之计一时不能奏效，也很正常，希望大家精诚团结，直面困难，定能如何如何……

    上海市场则是扑朔迷离。

    上海分公司总经理肖可，一位美女，温婉可亲，气度不凡，能力出众，深得老板器重。最关键的上海市场，两成的终端已经只卖新酒，剩下终端虽新老酒并存，然新酒已有销售，老酒也并没有下滑。上海作为全国的批发中心想靠自己卖空老酒，则有点痴人说梦了。

    “亲夏”的重庆、江西等奋力推进，“骑墙派”静观其变，“反夏派”蠢蠢欲动。

    拉开会议室的门，清新的空气灌入肺中，夏云凡慢慢走向洗手间。

    对面的出纳室传出了音乐。自从去年有人排队缴现金以来，他们就养成了放音乐的习惯，理由是让大家缴钱的时候不要太浮躁。钱有毒，音乐可以消毒！

    好多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都是还以“呵呵”！

    尿尿的时候，白色洁净的瓷砖近在眼前。每四块瓷砖拼出一个十字交叉，像狙击枪瞄准镜上显示的死亡+字。

    夏云凡凝望眼前的死亡+字，轻轻眨了下眼，视野里的黑圈清晰套住了+字的中央。

    夏云凡不想眨眼，但每次都忍不住。就像医生叮嘱的不要抽烟、不要疲劳一样，有那么多大事要做啊……

    这是真正的关键时刻，不是吗？

    夏云凡又眨了几下，然后定定的望着死亡+字，三秒，五秒……许是十秒后，一个黑圈无声无息地浮现在+字的周围。

    慢慢的，夏云凡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走到了走廊里，激越的音乐扑面而来。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琵琶弦音飞溅，当是《十面埋伏》，弦音越来越急，气势越攀越高……

    夏云凡顿住脚步。

    弦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