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则去了合真园小住。焚香品茗,秉烛夜谈,甜蜜的桂花香让她格外好眠。
郡主发现她懒懒的,总是打哈欠,裴云岚用秋乏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他们同日归家,把徐观洲猎来的鹿割好给长辈们送去,留下的一只鹿腿和闻竹馆众人美美地烤了吃了。
“不行了,吃多了,我得消消食。”裴云岚摸着自己的肚皮,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根本就没吃几筷子,豆蔻吃得都比你多。”徐观洲笑着道。
“我这叫保持身材,你也是,不许发胖,我最喜欢夫君的细腰了。”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啊。”徐观洲也站起来陪她在屋子里转圈,“那我以后饭量减半,练剑加倍。”
裴云岚还想补充一句要控糖控盐,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煞白,陡然失去了意识。徐观洲抱住了她,慌乱地喊道:“云岚,云岚!”
半个时辰后。
裴云岚平躺在床上,还是没醒来。诊脉的医官面色犹疑,久久不语。徐观洲命令丫鬟们都退下,让太医有话直说,不必有顾虑。
“裴待诏有喜了,只是……”
徐观洲听到这个结果没有多么高兴反而眉头紧锁,他让太医继续讲下去。太医只好实话实说:“只是裴待诏的身体十分虚弱,实在是不宜有孕。若精心调养,孩子大概是能保住的……”
“那大人呢?”
太医苦笑道:“裴待诏大公无私,施惠于人,若上天垂怜,也许有三成的几率能够活下来。”
三成,徐观洲的心猛地一沉,可他还是温言道:“有劳了,此事还请你暂时保密,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寻常的小病吧。”
“徐公子放心。”
送走了太医,他默默地守在她的床前。裴云岚醒来时,徐观洲的表情比黄连还要苦。她伸手去按他的眉心,道:“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嘛。”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凝视着她:“我不许你说那个字。”
她笑了:“是,我不说。”
“要不要喝水?”
“不渴,我是什么病啊?太医来过了吧。”
“嗯。”他沉默了良久,“云岚,你有身孕了。”
“是吗?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不开心呢?”
他俯身抱住了她,低哑的在她耳边恳求道:“云岚,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她抚摸着他的后背,笑道:“怎么,徐公子怕我怀孕太辛苦,挺不过去?”
“我只要你活着。”
他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裴云岚很清楚自己这副身子,运气好,孩子和自己也许能活下来一个;运气差,那就是一尸两命。
“可是,不管怎样我都会比你先去见阎王爷。留一个孩子陪你作伴,不好吗?”
“不好。”他此刻执拗的像个孩子。
“观洲,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舍不得他。”
“那你就舍得我?”
“我活了两辈子,一直像一片云,飘来飘去,了无牵挂。可嫁给了你,我才知道只要是对的人,婚姻就不是枷锁,而是让人坚强的铠甲。现在,我想知道做母亲是什么样的体验。”
他若是她的铠甲,又怎能狠心拒绝她?他不能太自私了。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是你送给我的宝贝,是千金不换的珍宝。满洛京城有多少女孩子想要都要不到,只能偷偷在梦里画大饼呢。”
徐观洲微不可闻的叹气,道:“那,从明日开始你要乖乖地喝安胎药。”
她抬起他的头来,笑靥如花地说道:“恭喜徐公子,你要做父亲了。”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发丝,也牵起嘴角道:“恭喜裴画师,你要做母亲了。”
窗外的明月即将变圆,不知哪个星座的三颗星星,绕成了一圈,努力地闪耀着光辉,似乎要把自己的祝福送给这对年轻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