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裴云岚了解郡主的性格,若真有心上人,是不会扭扭捏捏不肯说的。既然心中无人,又不怕那不靠谱的名单,郡主的打算到底是什么呢?
郡主岔开了话题,请她欣赏自己新刻的两方闲章。
郡主自然不担心,她派人时刻盯着范修媛,自然知道那名单是她的手笔。至于她的打算,她知道阻力太多,成功的几率太低,不免也有些茫然无措。
时近黄昏,夏日的急雨总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长乐郡主独倚窗前,远处,雨水敲击着安福殿的琉璃瓦;近处,狂风毫不留情的吹着宫墙边上的梧桐叶。阴沉的天空似乎在呻吟,滂沱的大雨仿佛在哭泣。
她放空了思绪,心无旁骛的看着雨景。
她不会落泪,亦不会为自己伤怀。她年轻,却深深明白何为世事无常;她美貌,却见过太多的红颜弹指老;她明慧,却从不傲上矜下,反而时时提醒自己要谨慎低调。
她拥有尊贵荣耀,可心中所求却是这紫微城、这人世间的异类。它是如此昂贵奢侈,又好像唾手可得。她更害怕当她拥有了之后,得到的却是数不尽的失望和来不及的悔恨。
倏忽间,窗外的雨声渐消,乌云不知去向何方,只有少许云彩染上了浅淡的金光在天边迤逦。
郡主的眼眸浮现了雨后初霁的光彩。
这一晚,月朗星稀,沁凉如水。窗边的白鹦鹉把头埋在翅膀里睡觉,招财趴在门口等着飞虫的出现,进宝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屋内的蜡烛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安静私密的氛围正是此间主人想要的。
裴云岚无精打采的下着跳棋,既不要他让棋,自己也不悔棋。下了几局之后,还是心烦意乱。她托着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为郡主担心?”徐观洲开始收拾起棋盘。
“嗯。”
“要不然,我带你去相看些不错的适龄男子?”
“唉,郡主见过的人不比我多。可爱情这种事,是不讲道理的。要彼此情投意合、志趣相投、性格相合。便是遇上了,婚姻又是另一回事。要门当户对,要包容、理解、忍耐、退让。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嫁了人的郡主委曲求全,降心相从的样子。”
他们是幸运的,可这份幸运太稀少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郡主性情豁达,若婚后不如意,也会寄情于物外,寻得乐趣。”
“逃不掉,寻不得。”裴云岚低下头看着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我知道我在这里伤春悲秋,很不知人间疾苦……”
徐观洲不得不打断她:“碧玉仙子可不要过于自谦。”
她这才笑了笑,又有些难过的说道:“我只是希望,我的亲友们都可以平安无忧。”
裴云岚望向窗外,被雨水冲刷过的竹叶,闪着的点点月光也格外明净透亮。一阵晚风吹过,竹子们便低吟浅唱起来,那唱词仿佛是这一句。
东风不管人间事,随意花开与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