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着公主,那么,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今晚这份当值的差使,虽说无趣,却也算是清闲。等公主醒了,说不定还有赏赐呢。顶替忙了一天支持不住下去小歇一会儿的停绿的宫女如是想。
忽然,明亮的烛光像是被风吹到一样,闪烁了几下。那宫女起身走过去检查门窗,却在手触到门上扣环的时候,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被迷惑一般,神情逐渐呆滞。她将原本准备关紧的门打开,然后走到一边桌旁,一言不发地坐下伏在桌上,不多时呼吸便沉重起来。竟是睡着了。
从被打开的门中,一个白衣黑发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雕花的百格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从门外再看不出什么异常。
来人正是楚越人。
他蹑手蹑脚走到榻边,低头看着兀自熟睡的宋晓,目光微动。
昨夜他并未出宫,而是回到了原先在宫里时所居住的地方。
华丽雄伟、房间数目多到连皇帝自己都不太清楚的皇宫里,自然会有一些少人人迹的角落。这两年来,楚越人便是住在这样一间偏僻的房间里,不但不会引人注目,且出入方便。
由于已经月余无人居住,房中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楚越人也懒得去管,将就着歇了一夜。第二天他再次外出探听消息时,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宫人在绘声绘色地说着今早金枝公主当众拦驾为驸马求情,却因病体难支,昏迷不醒的事情。
知道公主生病只是托词借口的楚越人不禁愕然。一直以来宋晓给他的印象都与柔弱纤细沾不上边,今日怎么——想要亲眼去看一看,但公主殿内不但太医侍女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就连楼定石也罢了早朝,亲自守在昏迷不醒的女儿身边。
这种场合下,楚越人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也找不到什么空隙可以接近沉睡的宋晓,只能隐于暗中,伺时而动。
一直等到现在,楚越人才终于找到机会,进入这间屋子。
看着床上因熟睡而面色绯红的女孩,楚越人伸出的手顿了又顿,许久才放到她的额上。
温度略高,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听她呼吸绵长,也不像有哪里不适的样子;但是为什么会昏睡了这么久……
正当楚越人犹豫着要不要借助术法唤醒沉睡的宋晓时,忽然看到她手臂微微一动。
是要醒了么?楚越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宋晓却只是翻了一个身,接着沉沉睡去,并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楚越人心情有些复杂。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宋晓脸上,却意外地发现她一侧脸颊上有一点褐色的痕迹。因为姿势的关系,现在才看到。
大概是宫女忘了为她擦干净的药汁吧。
等一等,药汁?
楚越人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可是……
犹豫半晌,终于因为放心不下又不愿唤醒宋晓,楚越人终于伏身下去,凑到宋晓脸畔。
一种淡淡的甜香瞬间充斥了楚越人的呼吸。
这个味道他并不陌生。与宋晓一起赶路的日子里,无论是先前迫不得己的共用一个房间,还是与李家父子同行之后为不引人疑心而同处一室。纵然隔了用就地取材的物什幻化出来的屏障,这味道还是会传到他那一边,若有似无,却经久不散。
是已经熟悉的味道。当日心如止水,恍若无物,现在却令心跳悄悄加速。
超出意想之外的反应,让楚越人有些不知所措。
迟疑再三,终于还是担心的心情占了上风。
没什么,只是要辨别一下药性而已。
这么想着,楚越人伸出舌尖,轻轻舔上她脸上那一点褐色的干涸的药汁。
黄柏、乳香、白芷、天花粉……都是宁神压惊之物啊……看样子,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正当楚越人分辨着舌尖传来的滋味时,忽然觉得身下靠得极近的柔软身躯,又是微微一动。
像是猛然惊醒一般,楚越人蓦然直身往后急急退去,险些撞倒一旁高脚架上的美人耸肩瓶。
这是怎么了?虽然行举暖昧,但终究只是试药而已,我何必……如此慌张?
但虽然因为一手扶住架子,一手拦住花瓶,而无暇探看。单从感觉到的温度,楚越人也知道,自己的脸此刻比宋晓的还要红。
而引发慌乱的源头,却仍是睡得万事不知。看来方才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是不是也可以称为做贼心虚?而这贼,却是偷香窃玉的……
察觉到不知何时冒出的古怪想法,楚越人匆匆摆好手中的东西,确定它们不会摔倒后,近乎逃一般,狼狈地向门外走去。险些忘记为那宫女解开暂时的禁制。
为什么会有这种几乎是绮思的想法忽然出现?我不是已经……已经……纵然我喜欢她,也不该会出现这种念头!
然而越是刻意想要忘记,反而越发清晰。刚才舌尖之上,除了苦香的药味,还有肌肤细腻而柔滑的触感。那药香已经逐渐淡去,那触感却愈发明显,并逐渐扩散,鲜明地充斥在楚越人的感官之中,甚至引发了别的反应。
楚越人飞快向着自己的住处跑去,好几次险些撞上巡逻的侍卫。当远远看到小屋的一角时,他再也忍受不住,拼命想将身上的变化压制下去的念头占了上风。他急切地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一股脑全倒进口里,使劲吞咽下去。
一种奇特的感觉顿时沿着筋脉游走开来,在克制住叫嚣不休的冲动之后,还一并夺走了他的力气。
他的速度渐渐变慢,最终,在还没有走到小屋里时便摔倒在地,随即人事不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