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越言点点头。
楚容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心头剧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她心中,楚越人还是个孩子,痴迷于修行,余事不管不顾,连吃饭也要人提醒。有时强行拉了他出去散心,他总是要板一会儿脸,觉得这耽误了他的时间,最后,又在谈笑间慢慢松懈,表情变得柔和。
他对那位宋姑娘……
因着这句话,突然之间,楚容云意识到,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早已不是以前高高瘦瘦,成日闷不吭声的少年。
原来他在离开自己身边的这两年中,已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悄然而迅速地长大了。
一时之间,楚容云心头似悲似喜,有不舍,也有欣慰,只觉五味陈杂。
旁边的楚越言并不能体会母亲突然意识到吾家有儿已长成的复杂心情,他只是有些郁闷,迟钝的小弟发现自己的心思后竟然就这么跑了,害得他都找不到人可以取笑。
“这……”半晌,楚容云定定心神,道:“怎么阿越之前也没透个口风出来?”
“娘,小弟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在人前也会有说有笑,可转过身来,心里想的什么全不肯说,闷得跟什么似的。”楚越言早已判定小弟是在自己的开导下,加之被宋姑娘的离开刺激到,最终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又皮薄不好意思说,才来这么一招脚底抹油。
楚容云听他说得笃定,却还是有些疑惑:“可是这几日,他对金枝都是冷冷的……”
“公主是公主,宋姑娘是宋姑娘。他历来对公主是怎么看的,您忘了?现下宋姑娘不走了,留下来了,他自然要追上去。”
他口气十二万分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由不得楚容云不相信。
“但,宋姑娘现在在金枝体内,已经成亲了呀。”
楚越言正暗自盘算日后见到楚越人后该怎么炮制他,听到这么一句,动作立时顿了一顿:“也是啊。”
二人静默片刻,楚越言道:“其实也未也就是,说不定他只是在帝都在尚有事未做完,所以……菲姑姑不是还在帝都么?也许是菲姑姑有事找他吧。”
“一口咬定的是你,反口的也是你。”楚容云心中惊异之下,未免有些迁怒:“阿越虽然是个孝顺孩子,但男孩子家,有些事我做娘的也不好说,全仗着你这个做大哥的。你倒反连他的心事都看不明白了。”
楚越言有些委屈:“娘,我这不也是看着小弟这几日的举动推敲出来的吗?从他长大后,他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心事了?”
确实,楚越人懂事之后,十分乖巧听话——当然,前提是你没有防碍到他修行——表面看来,除开自己的大哥外,他对谁都是恭敬有礼。当然,面对楚越言时才会有的尖刻也可解释为兄弟情深,就好比楚越言对着他也是全无长老风范一样。
但实际上,楚越人是用表面的温文有礼周到而冷淡地将自己与旁人划隔开来。而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看不起旁人,而是觉得,与人交往是一项很浪费时间花费功夫又于修行无益的举动,于是索性敬而远之。除了亲人之外,旁人再难得窥他的本性,都只夸他温文有礼,待人恭敬谦和,不愧是长老的弟弟,族中的护卫。
说到底,还是为着对修行的那一份执着。
他的这些心思,母亲与大哥都隐隐猜到几分,起初不知该如何劝解,而后天长日久,便也觉得习惯,渐渐视为理所当然,只道这孩子天性如此。
是以此番乍听楚越言说他再次离家是为着宋晓时,楚容云才会那么惊讶。四分为着突然惊觉孩子已经长大,开始慕少艾了;余下那六分却为着他会突然开窍,对一个“外人”上心而讶异不已。
半晌,楚越言不见楚容云发话,只是神情若有所思地坐着,便问道:“现在怎么办?”
楚容云目光投向他手中的信笺,道:“他不是说,祭典之前会回来么?”
“那,不用去找他?”
楚容云微微一笑,道:“他已经长大了,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决断。况且,这也是一种历练。”
孩子小的时候,大人不会因为怕他跌倒而不让他练习走路;现在,孩子长大了,当然也不能因为怕他受到伤害,而干涉他的决定。只要他的决定不违背原则,不是伤天害理之事,那么,大可不必惊惶失措,急急以我是为你好的名义阻止他。
这不是冷淡,不是不关心,而是一种尊重。并且,如同小时候练习走路一样,长大后,也要在一次次的跌倒中,学会更多的事情。
听到母亲这么说,楚越言当即会意:“正是。难得他对修行之外的事有兴趣,正该让他好好体会一番,这世间,并不只有修行才有趣味可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