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书听不懂,她只知道她有娘亲,但没爹疼。
那旧布条还没将伤口缠裹好,劳碌一日的萧娘就进来了。玉书躲也来不及躲,一眼就被她看见。
萧娘愣了片刻,上前瞧着畏畏缩缩的女儿,声音微哽,“老夫人又打你了?”
“没有,是我打破了杯子,捡起来的时候扎伤的。”
那婢女轻哼,“让个孩子去捡这个,老夫人是故意的吧。”
不用她说萧娘也是知道的,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接过她手里的事,继续给女儿包扎伤口。不多久眼就湿了,泪打落在女儿的小胳膊上,抑制不住。
玉书顿时又湿了眼,“娘,我真的没事……”
“是娘的错。”萧娘哽声,“当初不该将你生下来,要你受一辈子的苦。”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玉书说道,“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以后只会更好的。等玉书长大了,就带娘离开这,再也不要被人欺负。”
萧娘含泪点头,“会更好的,会更好的。”
母女俩说着安慰彼此的话,可却都不觉得在薛家会有明朗的那一日。
可饶是如此,还是得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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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滨州都是富庶之地,但两州通行,依旧有险山深河。从宽长河道上下船,人就渐散了。不过行了半里路,原本热闹的地方就变得荒凉起来。上了山道,更是只见崎岖山路和尖锐凸起的硬石,而不见半个行人。
宋锦云坐在轿子里趴在窗上往远处眺望,只见满山都是寒冬肆虐后的荒凉之景,还不见绿芽冒尖。要不是岳长修咄咄逼人,她定会在初春才走。那时绿意满山,就不会像这样了无景可观,看得犯困了。
请来的轿夫走得很平稳,她更想睡了。再走一段路,就要下山,然后抵达滨州。
到了滨州之后,她一定要在客栈好好睡一觉。她是来散心的,不是去赴宴喝酒,爹爹都说了,慢点没关系。
正想得安好,突然听见有利器碰撞还有人大喊的声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下人惊慌失措大喊“山贼山贼”,她想出轿,谁想不知是轿夫慌了还是什么,轿子猛地一侧,她撞在轿壁上,手臂撞得生疼。随后轿子猛地一翻,像是坠入山道中,连带着将她也一同往下翻去。
此时山道下的薛升正等着好消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又问了一遍,“当真是这个时辰路过?”
下人说道,“按路程确实是该路过这了。”
薛升微点了头,下人又道,“该不会是那贼头子觉得有利可寻,自个将人绑到山上去了吧?”
“他的脑子要是这么灵光,就不会做贼头子,该去做秀才了。”薛升轻笑,“他唯一的好处就是身手好,带的喽啰身手也不差,最好别枉费我花那么多银子雇他干活。”
说话间,十几丈高的陡坡上突传震声,薛升心中暗喜,那宋锦云果真来了。不过片刻,却见一顶紫顶轿子往山下冲来,十分迅猛。他忙躲闪远处,避开危险。
轿子轰隆一声落在平地上,碎了半面轿壁,扑起冲天尘土。
薛升示意下人去瞧,自己驻足不前。下人大了胆子上前去看,意外道,“六爷,里头有人。”
薛升微微皱眉上前瞧看,果真看见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在里头。稍稍一想,这轿子和这姑娘的年龄……宋锦云?他上前将她抱出,仔细瞧看,虽然脸上有伤,但细皮嫩肉,容貌十分明艳,只怕这真是宋锦云了。
宋锦云滚下陡坡,摔得已不清醒。睁眼看去,眼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眼前人。脑袋上捂来一条帕子,将伤口捂住,因刺痛反而看清楚了。只见是个白净的男子,模样十分斯文俊气,她动了动唇,“救我……”
薛升蓦地一顿,这是把他当成过路人求救?不容他多想,就见她晕了过去。
下人说道,“六爷,将她送到洞穴之中,送信给宋知言吧。”
“受了这种伤,送去山洞那藏着,没两天就死了,还谈什么钱。”薛升拧眉半晌,又看看她伤,不管不顾的话,只怕真熬不过去。要是她死了,那还能用什么法子赚银子。他拧眉想了片刻,说道,“把她送回家里去……她醒了若是问起,就说是我救了她。”
众下人立刻应声。
薛升又看了一眼上头,目露凶光,“找个机会,将那些贼人都杀了,以除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