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之内,佛像之下,早已布满了黑压压的尸体。借着火光一看,那如来佛像的慈目之下,那条斑驳的残迹恍如泪痕,既为亡魂超度,也为生人诵念。
只是不知,这徘徊在鬼门关的人,佛祖是要渡厄呢,还是要渡人呢?而甲士那猎猎作响的火把,是涅槃之火呢,还是劫狱之火呢?
踩着尸体凛然而立的沈复三人,正在等待,正在验证,这最后一折《三打祝家庄》中的指挥人——及时雨宋江!
因为,森然整齐的甲士没有动!可能是在等待军令,也有可能是在等候指挥官!
片刻。
门上的森然甲士“唰”的一下便让出了一条甬道,沈复三人便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在杜衡的推动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沈复面色瞬时僵住,惊道:“是你?!”
琴画二绝师顿生疑惑,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双脚残废的少年。但见此少年剑眉锋锐,凤眼含笑,一张儒雅俊逸的面容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世故。
他可是与沈复年龄相仿的人啊!
此少年身着华衣锦服,手执轻鸿羽扇,恍若戏文中的诸葛孔明一般,笑意盈盈,镇定非常地看着战况惨烈的战场。
似乎只要他轻轻地挥一下手中的羽扇,莫说是沈复三人,即便是千军万马,都能谈笑一挥间,强虏灭成烟!
只要不是傻子,俱都知道这便是天策军的指挥官。而当众人看见其身后那毕恭毕敬的杜衡时,他们便已经猜出,这人就是天策军的少帅——梁文仲!
只是不知,沈复见着此人,为何会如此惊讶……
梁文仲似乎早已料到沈复会有此表情,淡然笑道:“好久不见,沈兄。”
沈复轻哼一声,说道:“想不到当年的小乞丐竟然会是天策军的少帅!”
梁文仲羽扇轻摇,笑道:“当年安国公谋国定罪,我承你一饭之恩,保全了性命,随后我便为天策军平反,圣上嘉奖,赐此殊荣罢了。”
沈复不免有些恼怒,冷着脸说道:“既然有一饭之恩,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梁文仲目光扫过地上那黑压压一片的尸体,不无叹息地说道:“是你对我们赶尽杀绝吧。”
梁文仲望了望三人诧异的表情,轻声说道:“我本意只是请你们来天策府一叙,奈何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不问缘由便杀我天策军,若不是我来得及时,这大悲寺便成了你们的葬身之地了。”
沈复冷脸忽地沉了下来,冷冷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我们还应当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梁文仲停下了手中的羽扇,平静无澜地说道:“我不单救了你,还救了你的娘亲和你的师傅,想来我也是受得起你的感激。”
梁文仲看着一脸诧然的沈复,径直说道:“剑师陆剑华半夜行刺,杀了你爹,打伤你娘与你师傅,若不是我及时感到,带你娘和你师傅回天策府救治,他们二人早已死于非命了。”
沈复脸色陡然大变,叫道:“我爹死了?!”
梁文仲又摇起了羽扇,淡淡说道:“我已将他葬在城北梅林,你若有机会,便可前去拜祭。”
沈复愤然大怒,手在佛台上奋力一拍,便见石台“砰”的一声裂成两半!但见阴寒着脸,沉声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杜衡听罢,怒道:“梁少帅坐拥天策之军,会骗你区区一个纨绔子弟?倒是你,骗我说自己是……”
梁文仲扬起羽扇,打断了杜衡的辩解,笑道:“你可以不信,就像你不相信我无杀你之心一样。”
沈复面如死灰,问道:“你怎知是陆剑华?”
梁文仲想也不想,脱口应道:“因为我一直在监视沈府。”
沈复诧然,再问:“为何?”
梁文仲亦不掩饰,答道:“为才。”
沈复思虑斗转,问道:“我?”
梁文仲微微一笑,答道:“正是足下。”梁文仲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然亦为了沈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但若要在二者之间做选择,我选你。”
画师冷哼一声,说道:“选了复儿,沈家的财富自然唾手可得。”
梁文仲听罢,既不否认,也不应答,只是微笑着看向沈复,似乎在等着沈复的答复,又似乎在观察沈复的一举一动……
良久。
沈复摁压着心头怒火,说道:“我娘与我师傅呢?”
梁文仲淡然说道:“二人伤势已好,正在天策府好生供养着。”
沈复剑眉一蹙便舒,冷冷说道:“那你还不放人?”
梁文仲微微侧身,说道:“放不得。”说着,便摇起了羽扇,目光在琴画二绝师身上一扫而过,笑道:“这两位可放,前提是你须跟我回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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