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薄锋利的刀刃,没有丝毫退意,也没有松手的意思,黑暗里那双阴鸷邪魅的瞳眸死死盯着她的面容,亲眼目睹他的手心里有红色的液体沿着刀刃流至刀柄,再一滴滴滴落至地板。
一滴,一滴,又一滴。
那殷红色的血液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渐渐汇聚成股,时间仿佛在此刻凝结,温暖心尖颤抖,眼见着那血液越滴越多,她心里抽痛不已,仿佛看见的不是他的血,而是自己心口的伤疤被人一点点扳开,直至血涌而出……
温暖原本攥紧的手心已颓唐松开,她被吓到了,起先在赌场里手下们抬出来那把菜刀上布满着的血都不足以吓到她,而此时此刻,容爵手掌里沾满的鲜血却叫她头晕目眩……
她稳不住身子,连连后退,全身上下不知何时已是大汗漓漓,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最终她支撑不住自己,瘫软地跌坐在地板上,脊背倚靠在冰凉的石壁上。
疼痛入掌,入心,容爵松开刀刃,匕首再次掉落在地上,被弹射至很远的地方,他缓慢挪步,最后在温暖面前停住脚步,再缓慢蹲下,平视她的脸。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很好,我今天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能否认一个事实……你,安宁,就是温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口吻,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温暖怔怔地望着他,无法张嘴,他连一点辩解的时间都不给她,便玄寒着脸起身走出公寓,过了许久,温暖才爬起来去开灯。
啪地一声,公寓内骤然亮如白昼,而地板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却叫她心有余悸,头又开始不听使唤晕眩起来,温暖扶着石壁跌坐回沙发里,回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惊魂未定。
她一头躺倒在沙发上,双腿曲起,抱枕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整个灵魂被放空了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曾和容爵在一起的那些片段如影片回放一般闪过,和他分开七年后在皇巢的重逢,他一步步设下陷阱她签下契约书,又说服她签下容氏,如愿完成第一份广告拍摄,之后在日本发生的种种,以及回到南城后传出她和容爵之间的绯闻,再之后局势一步步恶化,直至难以扭转的地步……
的确,他们一路走来那么不易,她曾经懊恼地抱怨或假设,如果没有遇见他会怎么怎么样,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遇见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总是心知肚明和他走不到一起,即使从未奢望和他会有将来,但她无法否认,享受再多的荣华富贵,就如夜天昊赋予她的这般华丽和奢侈,却依旧填补不了她心头千疮百孔的伤痕……
她爱的是他,始终是他!
她无法否认,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安心,才会感到幸福,才会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活着的,而不似和夜天昊在一起时那般只剩一具躯壳。
是的,她爱他,她一直爱着的,都是容爵!
可是,九个月前她不能和他在一起,更遑论是现在?不,她不能后悔,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残存的那份留恋而打破此时来之不易的平静。
温暖摇摇头,想要让自己变得坚定起来,不再被他所动摇,不再为他感到心驰摇曳,然而越是摇头,那些曾经的甜蜜的画面就越加清晰可辨。
经不起那些回忆的折磨,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泪痕弯曲,比脸还白,她把抱枕盖在脸上,泪水打湿了抱枕上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