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硬气地回道:“臣不明所犯何罪,如何知罪!”
“马大人还真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马大人不肯说,那本官也不介意陪着你一起玩。”敢同他打哈哈,他绝对会玩死他!羽凌歌轻笑着靠上椅背,又恢复往日的轻佻不羁。
感受到楚卿向他投来的目光中夹着不满,羽凌歌回以微笑,选择忽视。
别以为他看不出楚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想要先擒王后灭贼他楚卿还嫰点,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付李南原断不能如此轻率,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善茬贼着呢,万万不可大意了去。
李南原知晓自己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难逃众人关注,故而才将笼络官员一事交付于德妃。
德妃是什么人?她可是李南原的亲身骨血,被其视为掌上明珠,更是他最有利的棋子!
任是一国之母也不敢私相授受,更何况当日的虽为四妃之列,却无太多实权仅是妃位的德妃?
倘若没有李南原的暗中授意,为德妃保驾护航,此人只怕早被正法逐出后宫了。
后宫朝堂里应外合,又有收了好处的官员帮着说话,李南原的丞相之位能不做的稳当么。
长此下去他那可怜的师兄,总有一日会在百官的软硬兼下被迫立德妃为后,而李南原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国丈,女儿是皇后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对权势富贵的贪恋与日俱增,便也会萌生本不该有的想法,那便是图谋天下!
只是世事难料,李南原当下是离他那黄粱美梦越来越远了。
楚卿抬眼与羽凌歌眸中的兴致阑珊,对个正着,两者皆是无声而笑,各怀心思。
楚卿心里清楚羽凌歌抢先出声,是看他初入仕途不精官场之道,谈不上是好意却有点被人看低的卑微感,他终是被小瞧了呢。
看似温顺乖巧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他?羽大人的担心确实多余了。
“既然羽大人已为本官开了头,那本官便却之不恭了。”楚卿修长指节扶着醒木,缓缓启唇。
羽凌歌笑意不减,目光灼灼:“楚大人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这楚卿究竟有几斤几两,是有勇无谋逞一时之勇亦或头脑精明深谋远虑,他会睁大眼睛仔细瞧的。
皇宫偏苑,莹庆宫。
“禀娘娘,丞相大人如今仍在刑部。”
本以为只要丞相大人不动,圣上便也不会轻举妄动,谁想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么多天了,身为一国丞相的父亲竟还被关在刑部......。”当真是无情。德妃低眼,眸中泛着寒光,更多的却是无奈与苦涩。
琳燕见此,也不禁埋首轻叹。
德妃深深地叹了口气,隔着朦胧窗纸望向窗外:“这么快就到秋天了呢,日子过的真快,本宫竟一点都未察觉到。”
“是入秋了,奴婢清早出去,见那御花园里的花儿也都蔫了呢,树叶也落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琳燕连忙捂住了嘴,眼露无措。
谁想德妃并不恼不怒反笑,牵唇扬起一抹浅笑:“你说的对,既已入秋,那不论是夏日开的多么绚烂的花儿也该谢了。”
“秋过了便是冬,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娘娘不必如此感伤。”琳燕于心不忍出言宽慰,可她的安慰却未有让德妃释怀半分。
花无百日红,人又怎会青春常驻,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就好比人心。
想当初的她是如何风光,所经之处所遇之人,无不对她恭恭敬敬,一面忌惮着一面讨好着。
可如今的她树倒猢狲散,连累父亲也一并受罪,昔日巴结他们父女的官员,纷纷躲得远远地恨不能撇的一干二净好置身事外。
为利所趋,利尽人散,她又能怨得了谁?人心就是如此。
环视着眼下所居住的宫室,不禁想起她曾经寝宫,怀念往日权势在手的狂傲,居高临下冷眼瞧着他人俯首那高高在上的感觉。
慢慢收紧微凉的手,只觉在肋骨下跳动着的心脏,隐隐作痛,痛得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握紧颤抖地手深嵌掌心。
局势越加混乱,不论是远亲近邻皆被牵连入狱,信誓旦旦的许诺绝不背叛的官僚,也审时度势选边站。
眼看着李氏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失势,而她东山再起之愿也随之破灭,明明是满腔的怨恨与不甘,但却再无力量反击抗衡,也没有再供她任性选择的余地。
假设一切都不曾开始,她亦不曾投身这红墙内,倘若能从头再来,或许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