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他在手札中写道,经过多年的走方行医的磨练,他的三清针法大有所成,当年的事重来一次的话,他已经可以做到一根银针治好一切伤病,然而如今,再后悔也不能挽回了。他不住在罗府安享富贵,也是因为心里含愧,不敢去想这些荣华富贵的来源。”
突然,窗外的院子里传出好大一声响动,管家媳妇张霸家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贼,有贼啊!快来人抓贼!”
可满园子的丫鬟都因为疫病传染的缘故被锁起来了,哪里能现有使唤的人?就是放烟火讯号传唤外院侍卫,也是远水不解近渴,等他们来到这里,小贼早逃窜去别处了,偌大的孟府找起来费老鼻子劲了。
孟善皱眉,什么小贼有本领摸进孟府内院?外院轮守的三百侍卫可不是死人,夜间的守卫堪比皇宫大内,会飞的武林高手都飞不进来!
此刻夫人还病着,他无意去追那个贼,只顺着哗啦啦的声响打出一道掌风,一扇木窗离框飞出,精准地袭上贼子的后心。那贼闷哼一声,挣扎着越墙而走,听那声音和娇喘,那贼分明是个女子。
少时,张霸家的进来回禀:“贼人背了两包袱的金银细软逃跑,却在院里掉下一包,被老奴撞个正着。然后风刮来一个窗户,把贼人砸出三升血,可她还是裹挟一个包袱逃跑了。”
孟善一晒道:“她跑不远,你放烟火筒让外院的侍卫进来搜,把守住各个出口和各要道,别惊着了内院的家眷们。”
张霸家的得令而去。苏夫人白了孟善一眼,不悦地嗔怪他道:“你要抓贼就好好抓,干嘛打坏我的窗户?别以为你抓一个贼,我就原谅你去李月芝房里睡觉的事了!”
孟善呆滞一下,讷讷道:“……我睡的是她的书房,不信你查问翟叶阁的下人。”
苏夫人是一位性情与众不同的女子,有时候大度得有兼收天下女子入孟府的气势,有时却小气得眼里揉不进半粒砂子。孟善一阵无奈,连忙转移话题说:“而今,罗川乌一心想救这次湖州谋逆案中受牵连的族人,罗川谷则是想把没进官中的几十万谷粮要回来,或折价要回几万两银子。他们管窥蠡测,推断出了当年山洞中的所谓真相,拿着这个事作为要挟,还说潘副将、广副将的儿子已长大成人,一旦他们知道了真相为父报仇……”
“呸!”苏夫人勃然大怒,“罗家的人好不要脸,一群三脚猫医术的臭郎中,他们有什么底气敢上门威胁老爷?他们以为,仅凭这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叫老爷身败名裂?那也未免太小看孟家了!那个死老头罗脉通不是还尚在人间么,既然他愧疚了悔过了,就快让他出来作证!”
孟善摇头:“听说,罗脉通中风瘫痪在床,口外目斜,神志不清,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怕不能出来作证了。而且这一回,罗川乌他们是非常低声下气的来求咱们办事,还带来了前段时间所有人都在传的‘能治百病的药丸’,要用那个药来作交换。”
“能治百病的药丸?”苏夫人嗤笑,“你听他们胡说!世上哪有这种药?”
孟善抚摩她犹沾着一点干涸血迹的憔悴脸盘,沉声道:“是真的,这个药丸炒得很火,据说吃十颗就能长生不老。京中的达官贵人,包括皇长孙朱允炆在内,都对罗家的宝药趋之若鹜,但罗老太君矢口否认罗家有这种药,还在一次宴会上当众立誓说,罗家绝对没有治百病的神药。有人觉得这是欲盖弥彰,却也没法儿进一步追查。然而,罗老太太的容颜返老还童,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苏夫人挑眉:“那又怎样?”
孟善犹豫一下,道:“罗川谷说,罗东府其实有家传宝药,有一次他装成病得很重的样子,他母亲罗老太就取了一丸药给他吃,吃后感觉精神百倍。这一次,他将整坛药偷换出来,带到了京城,就是想换回那四万两粮谷钱,好回家交差。”
苏夫人冷哼:“不论是真是假,咱们才不稀罕他家的药,也不能帮这个忙。湖州罗家谋反是事实,老爷你手握重兵,是莫大的荣宠,也是一种临渊履冰的危险。你的每一个表态都会被皇帝和朝中百官解读出各种意思来。罗家谋反,而老爷你却帮他们说话,还用免死铁劵救他们,皇帝心里会怎么想?”
孟善仍然犹犹豫豫地说:“那个罗川谷还说,愿意先敬献三丸药以示真假,也为了表达他的合作诚意。夫人你病得这么重,不如咱们……”
“不行!”苏夫人气短而乱,面色也越来越苍白,仍坚持咬牙否决道,“绝对不能用免死铁劵换药,我宁可死也不吃那个药!”
“夫人哪,其实他们要的是……免死金牌。”孟善告诉她。
“免死金牌?!”苏夫人瞪大了双眼,几乎要气晕过去,“罗家人究竟有多不要脸?竟然跟孟家要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