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温驯狐狸

眼，手上使了劲……只是，那笛子也太硬了些。可能脸上的表情狰狞了些，他终是注意到了不对劲，眼神上下一瞟，便发现了问题。

    任由我动作，他便好整以暇的坐靠在对面看着，须臾，才忍不住提醒道，“骨石做的……你可以先歇一歇。”

    确实，已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颓然的将手一放，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他见我停下来，眼神便直接对上了我的，挑眉间便开口道，“你对我的笛子有意见？”

    我看他，认真的点头，“公子好眼力。”

    他便往前一探身子从我手中拽过那笛子，轻轻摩挲一番，举手间就要放到唇边，那架势，是要开奏？

    呼吸顿然一窒，下意识的便往前一扑抢了过来，他看我，我微微喘了口气，扯扯嘴角冲他一笑，“我不喜公子你奏笛。”

    他极具绝世风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破裂，半响才叹息道，“那你奏给我听？”

    我坐回去，抚了抚额头，点头。

    那日为十三公主奏的曲子是晏殊的《玉楼春》，虽被我改进了一番，基调却依旧是哀怨至极，抛却其他，我喜乐，真的喜乐。

    若不是眼前的人曾伤过我，恐怕我知晓他是天下的“乐主”后，也会甘心跪拜吧。只是奈何，奈何……

    呜呜咽咽又婉转飘忽，夹杂了我的私情，离别愁绪，万般红尘。

    他听着听着便闭上了眼，我的眼神便更毫无顾忌的放到了他的脸上。

    那张脸与我初见他时，没有丝毫变化。放松之时便更有了那种勾引人的慵懒至极。

    被乐声感染，心底无可抑制的涌出悲伤，他忽而睁眼，便这么和我对视，没有控制的，一滴泪便从眼角滑落。

    笛音还在继续。

    他上前，伸手轻轻抹去挂在我眼角的泪。

    像是魔音一般，他的声音便飘进了我的耳里，“那日我路过皇宫，其实是被你的笛音引了过去。你不知，你吹笛子的时候有多美。”

    我的心便是一震。

    他轻笑，半跪在我面前，轻抚我的头发，“为十三公主伴奏之时，你躲在了暗处，别人在看十三，我却在看你。”

    话音里有些缠绵悱恻，我便觉得手里的笛子也拿不稳了。不能信，决不能，说不定他正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船在水上本就有些摇晃，我便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了。

    王郎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抓了一绺在手里，轻缓缓的又诱哄道，“本来打算听完就走的，结果便看到你被那魏家小女欺负，再接着，呵，你居然对我用了毒针。”

    我眼皮一跳，这是到了重点？笛音已近尾声，悲伤哀怨至极便只剩平淡，黄土白沙，守候丈夫归来的女人终于等到了消息，却是一截白骨！她悲恸至极，与一大雪夜终是怀抱白骨消失在天地间！

    笛音渐低，嘴巴微有些发麻。

    抬眸看他，他却是一弯嘴角，“当时我便在想，也许这么多年，只为一个回眸，只为遇见一个你。”

    我眨了眨眼，这恐是落入了哪个梦里。

    而我，诡异的有些反应迟缓。他看着我的眸子里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情义？

    船身又是轻轻一晃，我撇开眼望向外面的洛水，轻声笑道，“公子你是戏子么？演戏演得如此逼真。”

    他的表情便是一顿，放下了我的头发，我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尽量远离。他的声音便轻飘飘的传进了耳里，“你不信？”

    我等了又等，却没了下音。回头看他，却是一惊。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回了那笛子，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一曲《凤求凰》瞬时流泻而出。

    宁静致远，悠扬似流水，他眸色浅浅，举止优雅从容，奏曲之时便像是这个世间的王者，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

    不可自已的，我的心脏便是狠狠一颤。

    古琴《凤求凰》听过也练过许多次，笛音的却从未听过。无法否认，他所奏之乐真如天上之曲。只是奈何，我怵他的乐。

    胸口微闷，却不作声。

    外面隐约传来人声，有人被他的《凤求凰》吸引而来。渐渐的，越来越多。

    他却不管不顾，只看着我，我靠在一侧，隔着帘子看外面那些人，洛阳水土养美人，更养爱风月之人，恐怕王郎只要一上岸，便会被无数的美人乃至爱乐之人围住。

    他们推崇此道，便如同上陵推崇兵强马壮一般。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公子的《凤求凰》真是引来了好多的凰……你可以好好挑选一番，若是怕挑花了眼，小女不介意帮你一把。”

    他的曲音便是一顿，外面立刻传来阵阵惊呼扼腕之声。

    笛音停，压力顿减，我曲起腿，手臂不着痕迹的轻抚胸口，偏过头看他，轻浅一笑，“怎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