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顿时,这几人也不顾陈有富就在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让陈有富如何补偿的话题来。
方景楠在一旁默默听着,为了听的更清楚一些,还往里挪了挪,他们说的补偿办法千奇百怪,每家村子想要的都不一样,可毕竟水坝已经建好了,打又打不过人家,能提出的要求也不好过份,最终一帮人商量了很久很久,来回重复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能提出让所有村子都满意的要求。
方景楠在他们商量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不耐烦了,太没效率,若是莽字营的战前会议这么开,敌人都该杀上门了。
可一瞅旁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陈有富,方景楠退到一边,也静静地等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大家都不吱声了,王狗剩最后道:“别扯那些鸡毛蒜皮的了,就直接给银子,要不就粮食。”
这个之前他们也讨论过,但这种直接要钱的要求总有点像是敲诈,不过陈有富听了却没生气,淡淡地道:“就粮食吧,要多少?”
“这……”
众人又楞了一下,要多少合适,他们还真不好说。
最近奔来杀去的身体有些疲惫,方景楠本都快听睡着了,可看到这群人的反应,不禁又好奇地看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一句话,说是中国的老百姓,发起狠来的时候敢把皇帝拉下马,与自己的道理不合时,直接拎刀子就上,毫无怜悯之心。这就像之前的王狗剩,你丫拦了我们村子里的水,那就拼杀个死活吧。
可若是当别人安抚个顺毛驴,使用的办法符合他们的是非观念时,他们又会特别温和好说话,甚至在谈及到钱财这种东西时,还会腼腆害羞的像个小妇人。
事后陈有富告诉他说,腼腆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但心里是肯定想要的,如果你敢利用他们的腼腆而欺诈他们,结果往往要以命相抵。
陈有富道:“既然你们不好开口,我来说吧。”
“没修这水坝的时候,你们也是去河里挑水,如今修了水坝也就是水流小一点,并不防碍你们挑水。”
“所以从损失上来说,你们并不大,”陈有富说到这见有人要争辩,便打断道:“你们先别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是想告诉你们,别把我陈有富当傻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大家相里相亲的理应相互照顾,我们这边日子过好了,当然不会忘了乡亲们。”
顿了顿,陈有富道:“所以我愿意给每个村50石的援助,帮助大家在灾年里扛下去。”
翁!听到给50石这么多,所有人都震惊了,至于陈有富把补偿改成援助这种文字游戏,他们根本不在乎,只要能给粮天天叫你陈爷都行。
对于一个村子来说,50石可不是个小数,大村一般良田有个两千亩左右,小村也就几百至一千亩而已,一亩抽一斗米,500亩良田才能抽到50亩,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是白送了一年的佃租。
这还没完,陈有富又道:“这些粮你们可以自家留一半,另一半救济下村里揭不开锅的,祖上都是一家人,不必把人逼到绝路上去。另外,这次挖坝出了不少肥泥,大家都知道这地光有水也不够,到时我会给各村分点肥泥,不能让人光吃救济,也得自力更生才好。”
还有这等好事,众人皆是满脸笑容,这次商谈结果远远超过他们想像,对于陈有富的大度也是赞不绝口。原本陈家村在周边也是口碑极好,从不仗势欺人,现在是连王狗剩都没话说,几百年一个地方处着,哪个村相互间没点矛盾没打死过人,真要说开来,也不算啥杀父之仇,去年东虏入寇,杀死的人还少么。
事情谈完,各村里长都是满身欢喜地大步而去,赶着把这好消息回村里去宣传一下,同时获得村里人对自己的尊敬。
不过西马成群没有走,等众人离开后,他拉着陈有富悄悄地道:“这50石米粮我们西马村就不要了,”
西马庄是个富村大庄,陈有富知道他还有话说,便道:“我最近很忙,有事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西马成群嘿嘿笑道:“神泉一事我也听说了,要不,我西马庄的那五千亩良田也租给你种吧?”
陈有富心思一动,拿捏地道:“对不起,已经晚了,我祖传的田产已经都分割完了。”
西马成群傲然道:“陈老爷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欲做善事,我岂能趁机谋你家田产,与那十六村一样,西马庄五千亩良田租给你种,你正常交佃租就成。只是那神泉……呵,能不能给我宅子里也安一口?”
原来是这样,陈有富明白了,便道:“今年的庄稼已经种下了,租田一事秋收后咱们再谈。至于神泉,西马老爷为善一方,自然没问题,交纳二百两纹银香火钱便可。”
西马成群楞道:“不是一百两么?”
陈有富一翻白眼,晒道:“菩萨神游四方,哪天天那么好梦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