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寒,抗拒那正在凝结成水晶的水中压力,在玄冥镜的反击中自保,种种的情况没有一样不需要耗费巨大的能力。等到巴蛇破地而出,邢天的法力已所剩不多了。劈出那一剑后,邢天微微惊讶于巴蛇的防御,没有再费力气硬攻,而是开始在巴蛇的周身寻找弱点。
这条巴蛇的体形实在过于巨大,在陆地上的话,一来邢天不愿在众人面前施展飞天之术,二来地上有太多的人和物需要顾及,施展不开。在水里就完全不一样了,邢天在水中并不受阻力的限制,相反还能借助水的冲力增强攻击。他在巴蛇的周身飞来蹿去,好几次引着巴蛇将自己的身体缠了起来,他再趁机会猛砍一阵。虽然巴蛇鳞甲结实,邢天的数次攻击不过是在它身上切开几条缝,但人若老是被一只蚊子咬,却怎么也打不着那只蚊子,必然会发火,巴蛇也一样。最后一次将自己的头从搅在一起的身子中抽出后,巴蛇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墨样的液体,清蓝的湖水迅速的成了漆黑一片,大大小小的鱼翻滚着挣扎着浮上湖面,露出白忽忽的肚皮,然后又瞬间变成一团焦黑,消散在漆黑的水间。湖水散发出强烈的腥臭,闻到这股气味的人们立即呕吐不止,那曾经美丽的新月湖只一刹那就变成了这样可怕的一大滩巨毒,光闻到味道就已经无法忍受,水中的人又怎能安然无恙?
水月的战士们已将弓箭拉满对准湖面,虽得到命令待邢天一上岸就立即射杀,但此刻看到新月湖的狰狞都不由自主的为邢天捏了把汗。没有一个人会希望邢天落败,就连尤鲲都打算在邢天干掉巨蛇后再收拾他,汉人再凶蛮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不会希望看到有人葬送在异类口中,更何况,如若邢天败阵,天知道那头毒蛇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多忧被尤鲲拎着,双腿发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邢天只是个人,无论所掌握的力量有多么样的强大,他仍然是个会受伤会害病的人。这乌黑的湖水,已成为一个天然的墓场,湖中所有的生命都已被巨毒消融,她的邢天真能平安无事吗?如果浮上水面的是那头蛇,多忧决定无论花付多大的代价也要消灭那只蛇,然后她自己也会消融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湖水中。
漆黑的湖水荡漾着,湖下已完全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邢天浸在乌黑的水中,周身附着着一层蒙蒙的白光。湖中没有任何的光线透进来,到处都是一样的漆黑。邢天看不到巴蛇,巴蛇也看不到邢天。巨大的蛇体在湖中飞快的移动,想要找到那个不停在它身上添加伤痕的微小的人类,湖水经它的带动搅动出一连串的巨大水流。邢天按照水流的动向准确无误的攀附到了巴蛇的身体上,这条蛇周身都是刀枪不侵的鳞甲,邢天无论从哪个方位攻击都无法穿透蛇身。湖中的巨毒正迅速的扩散,而邢天的法力也支持不了多久,如果在护身真气消耗完之前杀不死这头蛇,他只能选择回到岸上,到那时这头蛇又会造成多大的危害那就不得而知了。邢天顺着蛇身迅速的攀附在了蛇头上,一个翻身将手中的剑刺进了巴蛇的眼中。巴蛇在水中一阵狂扭,眼部的巨痛让它疯狂。蛇翻滚着浮上湖面,仰天咆哮,声如震雷。邢天的剑还刺在蛇眼中,他本想拔剑刺向巴蛇的另一只眼,却被蛇夸张的挣扎震的差点掉下去。蛇头浮出水面后,水月众人已忘记了攻击的命令,目瞪口呆的看着蛇眼边悬挂着的那个白衣的身影。邢天轻巧的在蛇眼上一蹬离开了巴蛇巨大的头颅,只是轻轻一晃,巴蛇的另一眼已看准了邢天的所在,张大嘴巴扑了过去。邢天身在空中,本来避无可避,他却看准机会对着蛇嘴又挥出一剑。这一剑挥出,血肉横飞,蛇口中的长信被硬生生的劈断,鲜血夹杂着脑浆从上颚巨大的伤口里喷涌而出。巴蛇的嘴被邢天这一剑劈成了两半,皮与骨虽还连着,剑气却已将它口中的嫩肉完全的劈碎。巨大的蛇身失去支撑重新倒在了湖中,让人吃惊的是湖水中那漆黑的蛇毒也在同时逐渐的消散而去。巴蛇的毒本靠它的妖气支撑,蛇死了,妖气散了,蛇毒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邢天落回到岸边,数十张强弓迅速的对准了他。尤鲲果断的挥出了手势,多忧也在同时掐动了法决。箭密密层层全部向邢天飞射而去,此时的邢天刚落回地面,连气也没来得及喘一口。岸边的杀气邢天早已觉察到,尽管他的法力已经耗尽,这一点弓箭对他来说仍是不值一提。箭的射出与邢天长剑的挥出几乎在同时完成,剑气劈散了向他集中而来的箭雨,却单单没影响到某个角落里最后放出的那一支箭。眼见这支利箭已到近前,邢天却来不及续力接住。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血花漫天飞舞,便如绽放的玫瑰。多忧为自己及时的挡在邢天面前欣喜,虽然他不爱她,虽然她早晚会死于情蛊的心碎,但这样为他挡箭,至少能死在他的怀中,至少能在最后一刻让他的眼里只有她。
多忧倒在了邢天的怀中,面上满是满足的微笑。邢天抱住多忧,冷冷的看着那些放箭的人,眼中的杀气似已化作有形的利箭射向众人,无人能逃。这眼神太过的可怕,水月众人胆怯的看着邢天,拉满的弓不知还该不该放出。邢天抬起手,常满手中的玄冥镜竟直直的飞向邢天,尤鲲一咬牙大喊了一声:“放箭!”箭雨再次射向邢天,邢天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抬着手,玄冥镜那幽蓝的光晕猛然扩大,形成一面无形的镜。箭射在光镜上,纷纷反弹回去,族人惊恐的大叫着四散逃离,等到箭雨停歇,才发现邢天与多忧已经不见。高空中一只巨大的仙鹤高唳而去,鹤背上隐约有着邢天的身影。那仙鹤是传说中仙人的坐骑,原来,他们竟真的得罪了天神。水月被毁,那便是天神给他们的惩罚啊。若大的湖边,一群狼狈的人对天痛哭,疯狂的磕头忏悔。年轻的王者向天怒视,拳头捏得几乎流出血来。而高空之上,一只仙鹤向北飞去,白衣的男子怀中紧拥着美丽的少女,看着少女背后的箭,眼中满是黯然。为何,与他牵连在一起的女人都会不得善终?若天注定了他生生世世的孤独,又为何总会让他遇到他不忍伤害的人?越想逃离就越逃不掉,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一次又一次,看着一张张美丽的脸在眼前消逝,总以为心痛也会渐渐的消失,人的感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但为何他却是个例外?轮回在继续,悲剧也在重复,而心跟着,越来越痛。人界的力量来源于情,情越深,力量就越强。这便是他生生世世的命,永远摆脱不掉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