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力量太小了,渺茫的希望,是肖承和长乐可以戴罪立功,重回京城。
肖大人和肖夫人双双来到城门口,送肖承和长乐离开。
这个春节前后,一家人全都瘦了好几圈,就这么互相对视,就已经很心疼了。
肖夫人将手中的包裹递给肖承和长乐,用尽全力,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京城门口,人来人往,他们表现的,就和这些百姓一样普通。
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在分别,所以没太多人,会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就算是看向他们,也会想,这对年轻夫妻真是璧人,离开京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看看他们的爹娘,这么舍不得地看着他们呢。
不过啊,年轻人,就该多出去闯荡闯荡,老在爹娘身边,算是什么成长。
肖承伸手,接过了肖夫人手中的包裹,沉声说:“爹,娘,春风料峭,还是回去吧。”
肖夫人摇摇头,不敢开口,生怕出声了就会哭出来。
肖大人很少会在外和肖夫人亲密,但是这次,他主动握住了肖夫人的手,关怀地看着她。
随后,他看向肖承:“犯错了就要承担,我和你娘亲年纪大了,不能去看望你们,若是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们吧。”
肖承嘴中苦涩,这是个他不能做主的承诺,这一面,很可能就是爹娘去世之前的最后一面了。
所以他一直盯着二老看,想把他们的样子,铭记在心中。
肖大人还说:“你也不用太自责,肖家的家业不少,足够我们颐养天年,你就算是被发配了,也还是能和我们通信的,多报报平安,我和你娘多少会放心些。”
肖承郑重地承诺着:“儿子肯定每个月都会写信给您。”
肖大人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肖承的肩膀。
近距离去比较,才发现,这个儿子已经变得如此伟岸,而他的身躯,却在一天天苍老中,慢慢佝偻了。
肖承也看到了肖大人头上的白发,鼻尖越加酸涩。
他低头,眼眶猩红:“爹,都是孩儿不孝。”
“忠义难全,不能怪你。唉,造化弄人啊。”
肖承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泪意,同二老说:“下人怎么也不比自己孩子伺候的好,等儿子走后,你们认个义子吧,只要他能对你们好,京城的产业就通通都留给他,我们不要。”
肖大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张了张口,想要拒绝,又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细细想来,他这番话背后,又藏着多少的辛酸苦楚啊。
肖夫人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她哽咽着说:“我们不要别……”
还没等说完,肖大人就打断了她:“行。我一定会挑一个品行兼优的人,当你的弟弟,你就放心吧。”
肖夫人无声地呜咽起来。是啊,不能再让肖承担心了。
真要怪,就怪先皇吧,他死就死了,给多少家庭,留下了多少创伤啊。
长乐站在肖承身边,心中也是苦涩的。肖夫人之前就叮嘱过她不少话,她都记在心中了。
最后的道别,是她认真地说:“肖承,长乐,你们在外,要相依为命,互相照顾,日子还那么长,要多包容体恤啊。”
没有一味地让谁付出,也没有谁亏欠谁的,这一场感情中,所有人都是输家。
“我们明白的,娘亲。”
“知道了,娘亲。”长乐和肖承回答着。
时辰要到了,侍卫上前催促,长乐和肖承先后上了马车。虽然马车开动,但是车门始终都没关,两个年轻人,就坐在马车中,泪眼破碎地看着两位老人。
马车下,他们伸手,对年轻人摆手。在心中默念一句,孩子,长大就是这样吧,我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
未来的路,你们要自己去走了。天涯海角,不管在哪里,你都是我们的骄傲。
最终,车门被缓缓关闭,长乐在马车中,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肖承也不好受,伸手抱着长乐,然后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不哭,不哭。”
几个月过去,长乐已经想通了,她哽咽着说:“我忽然理解,为何皇后娘娘要咱们开春才离开了。”不光是天气寒冷,不适合赶路,更是给了她一段冷静的时期。
最偏激的时候,她钻牛角尖,恨不得和肖承同归于尽。
现在呢?她已经不会了。
她越加明白,逝者已逝,她能做的,是善待自己,也珍惜她留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