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的身不由己,她都体会到了,所以她不会再怪罪肖承了。
不就是犯错了么?那她作为他的妻子,和他一起赎罪。几十年后,黄泉路上,她再重重给太皇太后叩首。
肖承的感情汹涌澎湃,他这一生,体会过忠肝义胆,体会过欺骗背叛,体会过铭心刻骨,如今要离开亲情,伴随爱情,开始新的征程。
身不由己,本就是很凄凉的词语。但凡他能有半点办法,都不会让肖家二老再去认养一个孩子。
肖承低着头,听了长乐的话之后,久久不言。
长乐泪眼濛濛,马车摇晃,她就这样缩在肖承的怀中,汲取温暖。
很久之后,肖承才对长乐说:“我不会再道歉了。”
长乐仰头望着他,有些不解他为何会这样说。
肖承低头,幽深似海的眸子和她对视:“因为此刻我终于明白,我有多自私。”
“嗯?”怎么会如此想?在长乐看来,肖承是个胸怀宽广的男人,包容她的一切不好,几年来,都温柔相待。
没有他,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痊愈,那些无数个黑暗无光的日子,他陪在自己身边,她都铭记的。
“承哥,我从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长乐喃喃。
肖承哭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凝视她心爱的姑娘。
他心想,就像是现在,他表面云淡风轻,长乐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恨不得用能捏碎她的力道触碰她,将她变成碎屑,融在他的身体中。
他的爱太恐怖了,尤其是当他什么都不剩的时候,长乐就是那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他嗓音沙哑,还在苦笑,“如今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我的父母,我再重新审视过往,却发现,我并没有特别特别难受,因为我牢牢抓住了你。长乐,为了能不让你离开,我真的愿意做任何事情。”
往常他如果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最动听的情话,现在呢?长乐感觉到了丝丝恐怖。
当然,这点恐怖,和她的深情,完全都不能比。
她定定地看着他,肖承感觉些许难堪,不想和她对望。但是长乐却捂住他的脸,让他一定要看向自己。
随即,她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往后,不管我是生你的气,和你闹脾气,恨你,诋毁谩骂你,不管是误会,仇恨,无奈还是无情,你都要用尽手段,别让我离开。这里,就是属于我的鸟笼,你可以折断我的翅膀,打断我的双腿。外面的世界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世界,就是我最美的归属。”
刚刚在和肖家二老别离的时候,肖承只是眼睛酸涩,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现在,两行清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他的脸颊上落下。
那泪水,重重地砸在长乐的手背上,再缓缓流下,她不知道他的泪水是什么味道,想必会是咸涩的吧。
“好。”肖承颤抖地回答了一个字,然后失控地抱住了她。
怀抱太紧,长乐快喘不过气来。
春天的寒风,无孔不入,渗透到马车中来,今天离开京城的时候,天是灰蒙蒙的,长乐当时便猜测,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到马车中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而现在,那雨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长乐只能听到急促的心跳,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男人忽然咬住了她的耳朵,有点痛,她咬住下唇,没有惊呼。
然后,肖承就在口中,感觉到了一丝丝腥甜,那是鲜血的味道。
他的双眼红通通的,还在无意识地重复着:“好。”
你给我的承诺,我记下了。从今天开始,没有肖家的儿子,只有你李长乐的丈夫。
我的心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
京城中也下起了雨来,肖家二老站在城门口,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久久都没动。
眼看着天越来越沉,有人上前提醒,让他们快些回去。
从肖承离开的时候,肖大人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他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但还保持着最后的善意:“不用,我们在这里再留一会儿。”
见他们说不通,路人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马车渐渐走远,看不见了,就像是生命的意义,忽然死掉了一样。
肖夫人的面容是麻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那些模糊的记忆,忽然鲜活起来。
她记得肖承小时候蹒跚学步的样子,也记得他第一次叫自己娘亲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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