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与朱朝两人高坐琴台之上,两人皆是广袖博衽,高冠修带,极有古意。兼之身边香雾袅袅,便如神仙人。
底下的人便安静下来,静心地等待两位极有才华的鸿儒讨论,而自己赶紧在心里记下。
宋问与朱朝年龄都颇大,一举一动都是儒雅气,更有浑厚的沧桑感,只叫人感到震撼。
至于言辞往来,皆是深奥精辟,偏偏两人语调随和欢快,激烈时又脸红脖子粗。
下面的人翘首以观,如痴如醉。
顾遥就站在宋问身边,听得罪清楚,观察得也最为细致,自然最是震撼。
她从前只觉得,书里固然有许多的道理,可除了修身养性,如今拜入沧浪书院,更多是就是为了权势而来,学会如何治理天下。
可今日却觉得,文章与学问,未必就只是一个工具了。
顾遥没有分身,就站在上面等两人讨论完,自己才被宋问的提醒惊回神,赶忙回神给宋问端去一杯茶水。
宋问看着她须而笑。
几人被请下去休息,可宋问和朱朝却精神瞿烁,丝毫没有困倦疲累的模样,反倒是朱朝哈哈一笑,对宋问道:“这便是你新收的弟子罢,瞧着好生的气度风姿,可见不错。”
宋问还没主动引荐,他便自己问了,可见是真的颇为赞许的,顾遥心中也有些欢喜,赶紧见礼。
可见朱朝为人也亲厚,并不自恃清高,顾遥十分喜欢这样的人。
“唤作顾遥,字子远,论学识确实已然极为不错,心思德行更是极佳,你往后可要帮我提携一二。”宋问笑道。
顾遥心中一震,宋问怎么会说她叫顾遥,而非顾秋生,还是晓得了什么。
而朱朝听见宋问这样说,便又打量一回顾遥。
宋问已经致仕了,自然和朝堂扯不上半分关系,在沧浪书院任山长,估摸着也是安心研究学问。
可叫他提携,便是说这个弟子是打算入仕的。他觉得好玩,一心想要入仕的,做什么要拜宋问这个对朝堂一问三不知的做老师。
“自然自然,子远风采出众,想必不日便能扬名天下。”朱朝这样的身份,是不消过于称赞后生的,可他今日称赞了。
顾遥又多谢一回朱朝,名声什么的,对于入官场是真的重要。
“这是我的学生德嘉,此番也带过来涨涨见识。”
朱朝身后便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却极为瘦削,穿一件天蓝色的直裰,在外面还多套了一件石青的比甲。
右手握拳抵在唇间咳嗽,一面走出来作揖,道:“晚生张敬,有幸见先生,顾兄。”
顾遥多看他一眼,只觉得眼熟,却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他足足比顾遥高出大半个头,这样矮身作揖,便和顾遥差不离高。顾遥看着他的脸,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说不出来的奇怪,像是叫人看不透似的。
只是这样的人,越发叫人不能怠慢。
顾遥回了礼,也和张敬寒暄几句,宋问便叫顾遥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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