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醒得有点晚。
平日里她对自己有求极严,绝不会拖到卯正后醒,可今日一觉睡到了辰时。
只是还是睡得不好,毕竟回来得晚,又做了一夜梦。
今日没有下雪,天气放晴,洒了满天地的金色阳光,都漫进屋子里来了,在被子脚懒懒地趴着,显得极为明亮温软。
顾遥揉了揉太阳穴,才慢慢地掀开被子,一眼望见了窗外的雪白,晶莹剔透且洁白干净,被日光照得亮晶晶的,像是一片水晶在眨眼睛。
脚踝还是疼,可是没有昨晚那么严重,她扶着东西下床还是可以的。
先坐着整理了一会思绪,顾遥才张口叫了春生一声,嗓子有些哑。
睡梦里是有些烧的,此时也没有完全好。顾遥知道自己,一开始发烧就会做梦,胡乱想,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在梦里过一遍。
春生端着一碗白米粥进来,看了顾遥一眼,然后将碗递给她。
顾遥低头慢慢地喝了一口,粥是温的,并不烫口,但是她还是停下来:“东西还是要准备的,你等会……”
她就忽地顿住,像是有什么被自己忘记了,于是拧眉想了一会,舒眉道:“今日是除夕,按照惯例,你应该去祭祖的。”
春生仍旧是看着她手里的一碗粥,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缓缓地低下了脑袋。
“这样,我是出去不了,你扶我去厨房将祭祖的菜点备好,然后你……”顾遥又拧一下子眉,“这样的积雪,你一个人怕是去不了。”
还不及再说话,木门已经咯吱一声响起来,走进来一身玄衣郎君,径直道:“我陪春生去,你留着,换东西我也行。”
于是几个人说定了,顾遥就自己去准备了东西,其余的就交给了两个人,自己窝在房间里看书。
前世小时候也是个浮夸性子,不爱吃苦,吃一点苦头都要撅着嘴给先帝诉苦。
后来那六年,倒是把性子全然沉下去了。
若是可以不吃不喝,她就能一个人埋在书里,没日没夜地看下去,半句话不说。
今日也是,顾遥给两个人备了午饭,所以是下午才回来的。
顾遥还在看书,大半天过去了,顶多就是把支下巴的姿势改为支额角,眼里只有一册书。
老门咯吱一声,她都不曾察觉。
孟辞倒是有些惊异了,敲门敲了那么久,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原来只是在看书。
于是和春生一起走过去,打算叫醒顾遥,给他交代一下之前换东西的事情。
谁知还未近身,就见顾遥眼睫猛地一颤,还来不及抬眼,握书的手就飞快按在手腕间。
这样快的动作叫孟辞也是神情一凛,他可见识过顾七那银针的厉害,当即一伸手按住顾遥的手,口中道:“是我。”
顾遥正要使劲拨开的手忽地一松,猛地就是抬起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孟辞。
她的神情就靡下来,眉眼间有些倦怠,像是饱经惊吓后的脱力。
春生紧跟在孟辞身后,看见顾遥的动作,有些吃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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