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戴氏从徐家归来,脸色难看得厉害。
六月的天气,虽然不是很热,可车厢只有两个小小的窗子通风,实在憋闷得厉害。
崔砇将她扶进屋里,亲自浸了凉帕子。
戴氏细细擦了遍,顿觉舒爽许多。
“你先别忙了,”戴氏拉着还要去洗帕子的儿子坐下道:“徐家改弦易张,弃四郎,有意五郎。”
“怎么会?”
崔砇惊讶。
戴氏叹气,道:“说起来也怪四郎运道不济,早前林氏遇袭那回,他袖手逃窜,不想被人在楼上看个正着。”
“那家亲长看重学识,可更重人品,听说这事,人家当着我的面,就唾弃四郎的行径,还说不屑与之为伍。”
戴氏摇摇头,想起那时面对的不屑,脸还一阵阵的烧。
崔砇道;“那阿娘打算如何办?”
戴氏摇头,“五郎有父有母,嫁娶之事也轮不到我。”
“我呀,还是先跟你大伯父回了这事。”
崔砇微一扯嘴角,道:“还是让阿爹去,兄弟之间,总能好说些。”
戴氏听儿子的,命人去前院请人,并将事情告知。
崔钊绷着一张脸,道:“我早前便说,这等行径让人不齿,大哥还托词什么年幼,缺乏应对,一时失措,百般的护着。现在怎么样?除开自家人,谁会那么想?”
“如今徐仆射已彻底知道他为人,以后便得了功名,又有何用?”
崔钊气哼哼的一甩袖子,去前院书房,有命人去请崔铖过来。
崔铖正与朱氏对桌吃饭,听人来报说崔钊有请,就知是徐家的事有了眉目,当下连饭也顾不得吃,便赶去前面。
朱氏见他面带喜色,便想着定是好事。
好事临门又岂会无酒。
她特地去厨下做了碗醒酒汤,并搁在炉火上温着。
崔铖疾步来到书房,见面便道:“可是徐家有回音了?”
崔钊点头,不知怎的,忽的可怜起了大哥。
他拉着崔铖坐下,命人上了酒菜。
崔铖见他面上没有一点喜色,心里一沉,道:“三弟,成与不成,你说句话。”
他自认说得爽快,不想崔钊见他这般,反倒不敢说,怕刺激着他。
小厮提着食盒进来,将酒菜摆上。
崔钊与他酒过三巡,才将妻室所说委婉告知,并道:“咱们这等门第,妻室门第如何并不紧要,关键是品行。”
崔铖顿时想到寇氏,不由垂下了头。
崔钊用力拍拍崔铖肩膀,道:“大哥,听弟弟一句,与其找那些自恃太高的回来,搅得家中不宁,不如寻个踏实贤惠的,照顾好四郎,为他料理中馈,才是最为紧要的。”
崔铖表情微变,“三弟,莫不是徐仆射说了什么?”
崔钊摇头,含糊的道:“哪有说什么,小弟不过是那么一说。”
“不对,”崔铖拉着他,道:“你莫要瞒我。”
崔钊察觉自己酒后失言,忙托词溜了。
崔铖从敞开的槅扇望着弟弟落荒而逃的身影,忽的垂头低笑。
他为官多年,怎会不明了弟弟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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