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岁月,如梦幻影。一个季节的流走,如同是河水般,分不清后来之水与奔流向前的有什么区别。
悠悠十载,弹指瞬灭。
白林的脸容,愈加苍老。皱纹之多,已经布满整个脸庞。如同干裂的竹条,一次次的摞起来。但却再也没有一次编织过任何东西。
青河村。在这十年的时间中,当初那些看到白林来到村子的村民,大多已经是垂垂老矣。有的人,掌心紧握子孙之手,暗合笑意,悄然死去。
三十三年,白林已经来到这个村子有了半个甲子的岁月。长者逝去,少者成人。即使是他当初的青年模样,此刻也是一番枯朽的容颜。时光不给任何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一天,从这东边的屋子,传来一阵哭号,悠悠哭泣,如述戚戚。
大龙与他的妻子,在同一天,同时溘然长逝。素白之布,缠绕在村民的头上。三丈长孝,在阵大宝与大宝的妻子头上。从背部一直拖在地面。一盏不灭的油灯,在二人的棺材前面燃烧着。如同是他们最后看望这个世界的眼睛。
大宝在这十年中,从他结婚那天开始,得到了河神的赐福。众人推荐,他成了青河村的新一代村长。
只是,此时的眼圈红润,泪已干。伤心之人,伤悲之痛,是没有眼泪的。眼泪,只是一种宣泄,一种掩饰。但极致的悲伤,仅仅一个眼神,就够了。
白林挪着步子,颤颤巍巍,腰间别着一柄篾刀。走向大宝的屋子,村民看到白林走来,不由地让开一条道路。白林,此时在这青河村,已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这里的每一家,都受过他的恩惠。
“白叔——”大宝回头看见白林的慢慢走来,如同是当年的那个孩童,此时在白林眼中。大宝,需要承担的东西,不仅仅是悲伤,还有这一家重任。甚至,还有这个村子的重任。
白林接过三根长香,望着眼前的一个合冢的棺材,轻轻一拜。死者为大,这么多年的三餐,值得白林这样一拜。一拜之下,那不灭的油灯,如同是受不起这般参拜,火焰骤然缩小。屋外的光线,骤然一暗,如同是傍晚骤然降临。一瞬之间,在白林抬头的一瞬,便是恢复如常。
大宝搀扶着白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白林看到大宝的妻子,正是拿着黄纸一张张分开与叠好,慢慢地放入火盆。心间一阵颤动,他这一生,恐怕是连这个机会都还没有。为自己的双亲烧一张黄纸。
“唉——”白林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指尖微微一转,一股精纯的灵魂之力。从他的指尖在众人看不见的一瞬,没入到这棺材中的大龙与他妻子身体之中。身死冰凉,魂魄寒素。弥留三天,看尽这些送行的亲人后,便是没入轮回。此刻,白林一道灵魂之力,如同是为他们二人的魂魄注入了一股暖流,让他们不再是瑟瑟寒冷的在这油灯之上徘徊着。大龙似有察觉,但终究没有看见这样的暖流,是白林所为。
他不知道,居住在村头的手艺人,乃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论年龄,白林已有八十余岁。甚至于当年的一梦十年算上,他已经是百岁老人。此刻的模样,垂朽之貌,耄耋年华,一点也不作假。
“白爷爷,我的爷爷和奶奶去哪里了?”此刻的小宝也有一个小个子了,腰间别着白林送给他的竹剑。此时,他站在白林旁边,脆生生地问道。他只是十多岁的孩童,不知这死亡,到底是何物。
“他们,睡着了。”白林摸着他的脑袋,似有所思地说道。声音低缓,但却蕴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众人听闻,皆是低头不语,隐有泪花。
三天后,大龙与他的妻子埋在村子旁边的一个山腰。
午后的时光,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老人,正坐在村头的屋子旁边,慢悠悠地片着竹条,如同是将时光都停滞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壮年的男子,也在用篾刀劈着竹条,一遍遍地片着。
“白叔,您这个手艺,我打小便是在学。但就是如今,我还是学不会。虽然编织的东西也可以卖钱。但我始终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大宝将自己编织的竹凳,放置在一边,而后说道。在大宝父母去世后,大宝待白林为最亲的长辈。毕竟,白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编织的技巧,看了这么多年,也算了入门了。他将这些编织的东西,托人拿到集市上去卖,比他打猎要强的多。自此,便是天天来白林这里,帮白林片竹条。他的妻子,知晓丈夫的心思,这些竹制品也能卖的好价钱,也没有阻拦大宝跟着白林学艺。
白林一听,眼中透着赞赏,而后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编织的技艺,已经很好了。但要像我一样,你——办不到!!”
“白叔,你什么时候再编织一次啊?”大宝再次问道。他每天都会帮白林来片竹条,但他可以看见这后方的屋子旁边,摞起来的竹条已经将所有的墙壁都挡住了。这十多年的时间中,大宝没有看到过白林再次编织过一次。
“还不到时候。”白林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看天空,似有所思,然后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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