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百花楼的门口时,时间已经到了子时。
百花楼的小厮见李丹青出了门,便赶忙快步追上来,一脸谄媚笑意的看着李丹青:“世子今日过得还算舒心?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李丹青的眉头紧皱,心底想着荀雨烟的事情,心情并不算太好。
他侧头看了一眼那小厮,很快便明白对方的心思,他摆了摆手言道:“明日午晌来我府上取钱。”
那小厮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朝着李丹青说道:“爷,慢走。”
对于百花楼这样的高级勾栏而言,他们接待的大都是一等一的贵客,这样的身份尊贵之人,当面问着要钱多少有些不妥,也容易打搅他们的兴致,故而这些小厮都是等在门口,等这些贵客们载兴而归,上去问上一句,懂事的便会付上酒钱,双方各取所需。
李丹青对此自然是轻车熟路,也全然不放在心上,摆了摆手,便迈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百花楼所在的花柳巷距离李府大院还有些距离,李丹青倒是不急,慢悠悠的走着,但却没了来时哼曲的兴致,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李世子停下了脚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行人寥寥无几的街道的正前方,不知何时站着一道身影。
对方低着头,李丹青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他心生警惕,在那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阁下是……”
李丹青轻声问道,而对方却并未回应李丹青此言,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幽云几十万大军,兵临池下,应水郡大军闻风而逃,想不到世子竟然能活着回来。”
“当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人这样说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李丹青。
那是一张颇为俊俏的脸,剑眉星目,神色冷峻,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中拿着一枚纸扇,身形挺拔,渊渟岳峙。
只是这样的帅气的姿势并未持续多久时间——李丹青走到了对方的身侧,直挺挺的一脚便踢在了对方的屁股上。
“我让你不长命!”
“让你遗千年!”
“让你给我装神弄鬼!”
李丹青这样骂着,脚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不住的朝着对方的屁股招呼过去。
方才还摆足了架势的男人却被李世子这一套连环腿踢得是毫无还手之力,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大声求饶。
“开个玩笑!”
“大哥饶命!”
“那里不行!”
“嗯……痛!”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武阳城方岳斋的包房中。
方岳斋身宽体胖的掌柜乐呵呵的给李丹青端上来了几碗并不多,但却极为精致的下酒菜后,便懂事的退下。
包房中,李丹青与那青年男子对立而坐。
嗯……
这样的说法似乎并不贴切,李世子当然是坐得神情悠闲,怡然自得,但对侧那身着华服,眉宇英俊的青年,却颇有几分如坐针毡的味道。他不安的挪动着自己的屁股,想要坐下,却又抵不住屁股挤压木椅而生出的剧痛,故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能是苦着脸看着李丹青,言道:“大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
李丹青面不改色的饮下一杯茶水,瞟了一眼眼前抱怨声不绝的英俊男子,见他腰间悬有一枚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只惟妙惟肖的白鹿仰头长鸣,眉头一挑:“我不在这一年
,你小子混得不错啊。”
那枚玉佩归武阳朝三府九司之一的圭玉府所有,观其制式,镶有银边,是上卿之位的官员才可佩戴的事物。
武阳朝三府九司之中,三府分别为龙象、百夷、圭玉。
龙象府统御天下兵马调度,百夷府负责管辖各地藩王藩国与各处圣山,圭玉府则下辖天下文官以及武阳最高学府太学阁。
三府之中,由上之下分自为府主、府幕、上卿、白袍使、执令五等,各自之间等级森严,眼前这哭丧着脸的年轻人看上去年纪最多二十出头,却能坐上圭玉府上卿之位,便说明要么此人家中在武阳朝有着极强的实力,亦或者他本身有着极大的天赋,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二者皆是。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丹青的目光,那人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咧嘴笑了笑:“这算什么?大哥这次在应水郡立了大功,朝廷上下都在传言大哥保不齐能接手李将军之位,成为凌驾在三府九司之上的天策上将!”
李丹青白了一眼出言讨好的家伙,反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对方想也不想的应道。
李丹青的眉头一皱,眼前这家伙唤作陆阙,是当年整个武阳城李世子唯一知心的朋友之一。
也是当初在摇虚城里,宋子墨声泪俱下控诉的对象之一。
当初三人酒过三巡,醉意正酣,朝着要结拜兄弟歃血为盟,说嫌疼的是李丹青,觉得喝血酒不卫生的就是眼前这家伙。
别看这陆阙生得人模狗样,又在太学阁成绩斐然,但李丹青却知道他是一肚子的坏水,心思机敏得很,按理来说是不难想到朝廷打算册封李丹青为天策上将的真正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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