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无比震惊,对金杨的认知又高了一层。
金杨给卢波打了个电话,让他和严朝辉马上赶到枫园四号。
十五分钟后,金杨和南飞上了严朝辉的车,两天来他第一次出现在开发区办公楼前。
广场前没有他想象的混乱,也没有黑压压的人群,倒是警察警车比百姓还要多,二十几辆警车,近百名警察,三十几名“矿工”纠集在广场中央,与黄健詹丽为首的警察对峙,五六名记者与执勤的警察争执。
南飞还没下车,便不敢置信道:“人群散了?”他昨天下午是来过现场的,看到过群情激奋的人们,骂声嚷嚷声此起彼伏。
金杨下了车,径直朝官场中央走去。南飞和卢波紧跟在后。
他们三人来到广场喷泉边,公安局长黄健和副局长詹丽匆匆迎过来,低声汇报道:“绝大多数矿工听到丁来顺被查处的消息后,自动散去,只有这一小部分人很顽固……”
金杨扫了扫这群顽固分子,皱起眉头道:“调查过他们的身份没有?他们是那哪个矿上的矿工还是三产工人,或者是周边的村民?”
黄健看了看詹丽,詹丽神情冷淡地汇报道:“我们已经安排派出所和各户籍办公室进行综合调查,结论稍后才能出来。”
金杨眼皮子一跳,詹丽这表情,不大对劲呀,昨天他们通话她的情绪还好好的,在他的印象中,詹丽偶尔是泼辣的,但她从来不会对他板起面孔,也不会因他无意中冒犯了他而怀恨在心,不会因鸡毛蒜皮之事,与人斤斤计较,今天她是怎么了?他心里奇怪而多看了詹丽一眼,身着警官制服的她显得英姿飒爽,直筒制服掩盖了她曼妙的身段,看起来只是个漂亮得有些憔悴的女警官而已。
“广场周边的情况如何?”金杨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对方转移了聚会地点,改在各居民点和小区鼓动闹事。
黄健回答道:“情绪稳定,没有异常动向。”
“那就好。”金杨点点头。两名警察朝他们小跑而来。
“报告局长,这群人的身份全部查明。”两名警察把统计结果呈递给黄健。黄健匆匆看了两眼,马上递给金杨,小声道:“这三十三人中有十四人是护矿队的成员,有四人是三产职工,剩下十五人全部是丁家湾的村民。”
金杨眉头一挑,目光环视广场,“他们既然已经到达目的,为什么不退散,还有,他们的横幅呢?”
黄健面露尴尬道:“他们是坚持反对改制的主力,并不是针对反贪反腐的……”
“哦!他们的目的是针对改制和我啰。”金杨淡淡一笑,把统计文件递回去。
“金主任要不要和他们谈谈,他们已经答应派几名代表……”
“谈什么?”金杨冷冷打断黄健的话,“我和他们没得谈。你去告诉他们,五分钟之内撤出广场,开发区对他们的不当举止既往不咎,如果执意要闹事,马上抓人。”
南飞和黄健齐齐一愣,面对目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谁都不愿意把事情再度推向有可能点燃的火种局势。
南飞小声道:“是不是再温和点,你拿不下面子和他们谈,我去。”
金杨笑笑道:“南书记,他们要是一再坚持反对改制,要求我这个主任下台,你怎么办?”
南飞微有尴尬道:“做他们的工作,那么多人的工作都能做通,我不相信做不了这几十人的工作。”
金杨摇头,指着丁家湾的十几个村民道:“南哥觉得开发区的改制和丁家湾的村民之间有什么矛盾?对护矿队有影响?没有,完全搭不上边,那么他们不顾自身安危,仍然如此坚决地留在广场,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敢打赌,他们的工作做不通。他们留在广场的目的是保存火种,只要广场上还有那么几十人,明天就可以再度撩燃。”
南飞点头承认,“是啊!所以今天一定要趁势出击,把零星火苗扑灭。”
“对这种心怀叵测的人,无需再给他们面子。”金杨看了黄健一眼。
黄健挺直腰,“我马上执行命令。”
说完,他和詹丽等几名警察朝公安局设在广场的临时指挥中心跑去。
金杨望着詹丽的背影,低喊一声,“詹副局长,稍等。”
詹里的脚步一顿,微微停步转身。
“你昨天一夜没休息,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马上去休息……”金杨走了过去,轻声道。
詹丽看向金杨的眼神更奇怪,语气透着疏远,“听说金大主任的女友来开发区了?”
金杨苦笑了一下,心想这肯定是有心人传播出来的消息,如同他昨天陪姚希文上白浪山“游玩”一样。
见他不说话,詹里淡淡道:“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替宁夏姐不值。一个肯替你牺牲生命的女人此刻还躺在医院里,你这两天可以陪着两名女友快活,却吝惜几分钟时间去看看她。”
金杨听后一叹,低头无语。
见他无语,詹丽似有深意地看着他,又问道:“你以后怎么打算?”
金杨知道她的“怎么办”其实就是在问,他准备怎么对宁夏交代,甚至是在为自己质问。
金杨心里忽然一阵难受,无奈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不起她。”
詹丽沉吟了一下,忽然道:“那我呢?你会对得起我吗?”
金杨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正寻找合适的词语,忽然左侧传来一道骄脆的呵斥声,“金大主任,是不是要过河拆桥呀?”
金杨愕然回头,只见程佳薇摆脱了两名警察的阻拦,朝他疾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