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直接进口了20台自卸车,另外20台则由海菲公司与罗冶进行联合制造,并在这个过程中对中国提供技术培训、专利授权等支持。
在那之后,中国又向海菲公司订购过几个批次的自卸车,每一次都有一部分交给罗冶生产。海菲公司最开始是向罗冶提供若干关键的零部件,这些零部件在自卸车的总成本中占据了三四成的比重。再往后,罗冶制造自卸车过程中需要外购的零部件数量逐渐减少,从三四成降到不足一成,甚至于这一成都已经不再必要,因为罗冶方面已经能够制造出大致相仿的替代品。
意识到中国人已经掌握了150吨电动轮自卸车的生产技术,此后将会撇开自己,自行制造这种具有高附加值的装备,海菲公司决定在知识产权上给罗冶念一段紧箍咒。罗冶制造150吨自卸车使用的是海菲公司提供的图纸,即便是自己生产,也需要向海菲公司申请制造许可证并交纳授权费。授权费与整车的利润甚至是关键零部件的利益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当发现罗冶已经能够自行生产150吨自卸车时,海菲公司马上宣布中止与罗冶的合作,不再向罗冶发放制造许可证。
当然,海菲公司也没有把话说死,它对罗冶开出的条件是,如果要继续获得制造许可,每台车的授权费要上升到20万美元,这差不多是拿走了罗冶全部的利润。
按照海菲公司的想法,面对这个条件,中国方面要么是乖乖地交上授权费,相当于替海菲公司白打工,要么就选择直接购买海菲公司的产品,没准价格还能比罗冶自己制造更便宜。
没曾想,中方的选择却是甩掉了海菲公司,自己另起炉灶地干起来了。罗冶抛弃了从海菲公司拿来的150吨自卸车的图纸,自行开发了175吨自卸车,其中非常巧妙地绕开了海菲公司的专利,使之成为一款罗冶具有全部自主知识产权的自卸车。
中方自己开发一款新型自卸车的难度有多大,莱斯特从公司技术部的同僚那里曾经了解过。因为海菲公司控制了一部分关键技术,没有向罗冶转让,所以罗冶要开发自己的自卸车,就必须先攻克这些关键技术,然后还要再提出有异于海菲公司现有专利的新技术,以绕开专利壁垒。
海菲公司原本以为罗冶没有这样的能力,事实上,它向罗冶转让技术的一个目的,也是让罗冶习惯于“拿来主义”,从而荒废掉自己的研发能力。海菲公司没有想到,罗冶并没有因为获得了转让技术,就放弃自己的研发。它只是省下了在黑暗中摸索的时间,缩短了与海菲公司的技术差距。
短短两三年时间,罗冶就拿出了自己的175吨自卸车产品,并且完成了工业实验。罗冶做工业实验的那个露天矿,恰好也有一批从海菲公司采购的自卸车,因此有海菲公司的技术人员经常前往进行修理维护。这些技术人员在矿山里见到了罗冶的新产品,并且凭着所观察到的情况做出了评估,认为罗冶的这种新产品性能可靠,技术水平与海菲公司已经没有了代差,充其量也就是油耗、无故障工作时间、噪音等方面的些许差距而已。
在罗冶的175吨自卸车完成工业实验之后,中国方面就不再采购海菲公司的自卸车了,这让海菲公司失去了一个市场。不过,海菲公司倒也并不是光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的,南美、澳大利亚、非洲等地都有大量的露天矿,这些露天矿是海菲公司的传统客户,每年的订单足够维持海菲公司的生存。
让莱斯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国人在实现了进口替代之后,居然就迫不及待地杀到国际市场上来了。他们带来了自己开发的175吨自卸车,还定了一个仅仅48万美元的低价,摆明了就是前来搅局的。48万美元的价格,对于海菲公司的自卸车来说,也就是刚够成本而已,如果考虑到销售成本、售后服务成本、管理成本等等,这个价格就是完全亏本的。莱斯特并不认为中国人造的自卸车成本能够比海菲公司低多少,报出这么一个低价,简直就是赔本赚吆喝,图的是啥呢?
“老朋友,相信我,中国人的产品根本就不可靠。说不定在你把它们买回去的第二天,它们就全都坏了。”莱斯特对罗森说道。
“莱斯特,我想你是耸人听闻了。”罗森耸耸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中国人承诺会派出工程师常驻在我们的矿区,随时解决设备的故障。他们保证在2年之内设备的一切非人为故障都可以得到免费的维修,甚至于配件都是免费的。莱斯特,我觉得贵公司也应当向中国人学一学,人家那才是把顾客当成上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