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潇挠了挠头,更是心痒难耐,司药房现在没人,多好的机会,错过了今日,大抵只能等她身子好利索了。
正在纠结中,朝遇安来了,他毫无顾忌地走了进来,不紧不慢的,对喻潇熟视无睹,更是绕过屏风直接到了里面。
红绣听到步伐声,以为是喻潇,于是双手交叉过肩拽着蚕丝绸,将脸埋在引枕里,紧闭着双眼很是羞赧。
朝遇安眉头微蹙,沉声道:“怎么不留宫人在身边伺候?”
红绣一听声音很是吃惊,这才侧着脸看他,竟结巴道:“王……王爷。”脸早已红得跟番茄似得。
喻潇怎能让朝遇安一人在里头,便走过去,先将屏风收起来,底下有滚轴,合起来后推到墙壁处,这才悄悄去看红绣,包得跟蚕茧似得。
气氛竟变得异常难堪且诡异。
红绣总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及淑妃的病,这样捂着,脑门子竟发出汗来。
朝遇安瞅着她憋红的小脸,弯腰用帕子替她拭汗,红绣微微缩了下脖子,忙道:“还是唤风影和月影进来罢。”
喻潇自然不想让朝遇安占了便宜,高声道:“来人呐。”
风影同月影应声而入,一个绞帕子,一个打扇子,顺带去看红绣的脸色行事。
喻潇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侧目看着红绣,瘦了些,气色尚可,只是难掩脸上的尴尬之情,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前几日听得一段子,觉着甚乐,要听么?”
红绣目露期待:“好。”
“看着我哈。”喻潇直视红绣,眉眼含笑道,“说是只宽嘴青蛙一蹦一跳地在林地里闲逛,遇见一只狐狸,便问,狐狸,你喜欢吃什么?狐狸说,我喜欢吃肉,你呢?宽嘴青蛙回它,是么?我喜欢吃蚊子。”说话间他嘴巴咧着,颇有宽嘴的喜感,只见他继续说着,“而后宽嘴青蛙又遇见一只土龙,便问,土龙,你喜欢吃什么?土龙想了想,恶狠狠地说,我喜欢吃宽嘴青蛙。”喻潇顿了顿,笑着问红绣,“你猜宽嘴青蛙说了什么?”
红绣想了想,猜不到答案:“不知晓。”
喻潇又提醒她看着自己,待两人目光对视时,喻潇这才噘着嘴道:“那你找到宽嘴青蛙了么?”
“噗嗤。”红绣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叫了一声痛,真是痛并快乐着,却乐在其中。
朝遇安却对喻潇丢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冷冷地说:“出去。”
喻潇只顾看着红绣,那双眼温柔得无法形容,红绣一时被吸引,回望着他,他已很是满足,拱了拱手:“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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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遇安心情不太好,因着种种缘由,他想找个人说说话,便想到红绣,可人真在自己眼前了,却不知道如何同开口。
红绣还惦记着自己的侍卫,便先问他:“不知我那几个侍卫现遭怎样?”
“只是断了腿。”朝遇安轻描淡写道,“像那般不中用的奴才就不该留在身边。”
红绣立即同他争辩道:“若不是他们几个护着,我早给打死了。”她不满他的态度,若是行军打仗也这般,谁还敢替他卖命。
朝遇安眉头轻挑,估摸着她还不知是喻潇的功劳,也不想同她说,只道:“好好好,那边我差人照料着,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口气竟软了下来。
红绣这才松了口气:“我省得。”
朝遇安不敢耽搁太久,传到皇帝耳中怕不好交代,叹了口气才说:“我先回飞龙营,这几日会很忙碌。”他又看向边上的宫女,“你们两个好生照顾主子。”
“诺。”风影和月影单膝及地,恭敬道,“恭送王爷。”
待朝遇安走了,红绣还在想喻潇的脸,忍不住又是笑:“哈,宽嘴青蛙。”
主子同谁交好,原本不允奴婢置喙,总归是旁观者清,月影似是试探:“郡主像那只爱吃肉的狐狸。”宽嘴青蛙是喻潇,土龙则是朝遇安。
红绣没明白她话外的意思,含笑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她缓和了下情绪,才淡淡地补充,“我想回栖凤阁。”总归这里不是自己的住所,不能太过放松。
入夜后王珺过来,红绣便让其传步辇,几个内监连同她和铺褥一并抬起来,虽受了些苦,终是回到栖凤阁,人还不能上楼,便先安置在西暖阁,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几日除了皇后那头就没人过来送过东西,明哲保身而已,加上时疫,更是人心惶恐的,红绣也担心自己这边会被感染,便下令宫人们无事不得出院门,并日日焚烧艾草以自保。
御医开的药,一日需服两剂,晌午一次,午夜一次,再加上每日外敷花蕊石散,红绣定是能早日康复。她也希望自己能早些下床走路,总不能让母亲来了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