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乐享红尘

休息，诸位便请先回吧。过几天等我身体痊愈了，便上山打几头野猪回来，请大家到我家中痛饮一番，以表谢意。”说着又是大咳几声，不过却不再有污血咳出。

    众人看他如此，便都一一道别而去，不过却仍有一人笑道：“我看到时顺便把你二人的婚事给办了，那便两全其美，双喜临门了。反正你们两家四口不早就常常坐在一起吃饭了吗？”

    他所说的，是楚逸飞和小兰两家人，常常坐在楚逸飞家门前的桃树下一起吃饭。原因无他，两个小孩天天玩在一起，家又几乎门挨着门，小兰看小飞哥哥和楚伯伯在桃花树下吃饭，有说有笑，吃饭之时，还能欣赏一下村中景色，自然欢喜，小孩喜欢热闹，自然便拉着母亲也把饭菜端了过来。

    久而久之，这两家人便常常在一起吃起了一家饭。

    当下又是附和声四起，笑声不绝，好在一个个都渐渐地各回各家去了，要不然当真得让楚默两人难为情得无地自容了。

    碧月看到众人如此喜感，早在一旁笑翻了天。

    当晚，服侍楚默吃完饭后，楚逸飞便去洗碗了，云鹤酒足饭饱，独自则跑到院子里闲散去了。

    碧月却是由小兰陪着到村里闲逛去了。

    楚默等楚逸飞洗完碗筷，便叫他来到自己床前，他含笑地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问楚逸飞道：“小飞，爹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性命，全靠你的一番奇遇，你倒是跟爹说说，你是如何遇上碧月仙子的吧？”

    楚逸飞欣喜应允，唾沫横飞，兴奋不已地将与碧月相遇相识的经过大说特说了一遍，特别是由衷地赞赏了一番碧月的高深修为，不过他却是隐去了洞中偶得异宝一事。

    楚默看着楚逸飞意犹未尽地讲完，憨厚的脸上却是面色微沉，似是在寻思着什么，片刻后，他盯着楚逸飞微笑问道：“怎么，你既在那无名山洞之中遇到了碧月仙子，难道就没有得到什么异宝神兵吗？”

    楚逸飞心中一怔，想到留宝前辈之言，便立即失望道：“没有啊，要是有就好了。要是我得到了什么厉害的法宝，那就可以很快修为大成，替爹你报仇了。”

    楚默漫不经心地一笑，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说谎，但他的脸色却是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楚逸飞看父亲脸色变了，忙问道：“爹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楚默一惊，道：“哦，没什么，可能是病刚好，身体还有些虚弱，多休息一下便好了，没什么大碍，你忙你的去吧。”

    楚逸飞这才放下心来，服侍着楚默躺下休息后，便出门去叫上村里的玩伴，然后带着小兰和碧月，来到了村中小溪边的沙石滩上。

    楚逸飞离去不久，楚默便从床上起来了，他精神抖擞，眼中精光闪动，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疲惫之色。他出了屋子，关上房门，行动间竟是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之后，身形一闪，顿时便如一阵风般向桃花村外楚逸飞所发现的山洞方向掠去了。

    沙石滩位于小溪上的石拱桥旁，由鹅卵石与细沙混杂而成。

    当此时，繁星满天，一弯月牙挂天边，小桥流水，潺潺溪水似仙乐，清风拂面，桃花飘香，一堆篝火暖阳阳，几个少年笑哈哈，当真羡煞世人。

    随风轻舞的火苗，散发出温暖的火光，映照在少年们欢声笑语的脸上，此时此刻，他们早已忘却了初春的清冷。

    篝火上搭了个简易的木架，架上正烤着两只用泥土包裹着的山鸡。山鸡已由楚逸飞处理净，又在其中加了几味调料和米酒，此时山鸡表面的泥土已被烤干了。

    虽然此时的山鸡为泥土所以包，闻不到一点香味，却早已有忍不住嘴馋好饮的少年，拿起了身旁自家配制的米酒，喝得不亦乐乎。

    桃花村饮酒成风，家家户户皆有酿酒，且都是酿好之后，再放到地窖之中，封存个三五七八年，方才拿出来享用。

    放眼望去，在众多少年当中，却是鹤立人群般地站着一只高大的仙鹤，高出众人一倍有余。

    “让我也尝尝你的美酒吧。”仙鹤垂涎三尺地说道，声音像极了馋嘴的小孩，还迫不及待地用它那长长的嘴巴轻轻地啄着少年手中的小酒坛子。

    此时少年们早已与九天云鹤混熟，听了它如此孩子气的话，纷纷大笑，随即便把酒坛子举到了云鹤身前。

    小云鹤立即向酒坛子伸出头去，埋头苦吸了好一阵，最后气急败坏地说道：“岂有此理，换一坛没喝过的嘛，这一坛早被你喝得差不多了，我九天云鹤吸了老半天，才吸到几滴，你们太欺负鹤了！”

    围坐的少年们一听这话，全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九天云鹤见大伙只顾着大笑，也没人帮他换酒，便自个低头用嘴去啄地上一坛还未开封的酒，还气呼呼地边啄边道：“你们这群坏人。”

    众人一听，愈发笑得没完没了了。

    小鹤吸了几口米酒，回味道：“嗯，虽然不像醉月清那样清洌醇厚，不过也挺好喝的。这一坛我九天云鹤包了。喂——楚逸飞，鸡肉能吃了吗？”说着一双馋眼盯着火中的烤鸡看个没完。

    楚逸飞忙着烤制山鸡，正要回答，碧月却抢着笑骂道：“馋嘴的臭云鹤，喝着坛里的，还想着火里的，实在太贪吃了。”

    少年们大笑，小兰腼腆地笑问碧月道：“碧月姐姐，所有的仙鹤都是这么贪吃的吗？”

    碧月听了，忍不住笑道：“怎么会呢，贪吃的就只有这一只而已！”说着白了云鹤一眼。

    小兰听了，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众少年也是忍不住大笑。

    小云鹤却是大度得任凭别人戏说，一点也不生气，只忙着痛饮美酒，由此可见，它必是以嘴馋为荣，才能如此横眉冷对千夫指了。

    过了许久，就在在众人望眼欲穿之时，楚逸飞终于在大家虎视眈眈垂涎三尺的眼神注视下，取下了火中的山鸡，大笑道：“山鸡好了，可以吃了。”

    但见山鸡表面的泥土已被烤得干裂，布满了一道道细细的裂痕。楚逸飞一只手拿着串有山鸡的竹子，另一只手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块，将山鸡表面的干裂泥土敲碎，泥土碎成小块，纷纷掉落，露出了一层干枯的荷叶，打开荷叶，里面便看到了油光灿灿、热气腾腾的鲜嫩山鸡，顿时一股混合着鸡肉与美酒的香气四溢开来，众人一时间无不垂涎三尺地欢呼惊叹起来。

    还是小云鹤最先从惊叹中回过神来，伸头张嘴一啄，一块鸡腿便到了它口中，还害得烤鸡差点没从楚逸飞手中掉落。

    众少年见云鹤已先下嘴为强，便也纷纷伸手去抓，顿时火光中便见得七手八“喙”群爪乱抓起来。

    不过一眨眼间，一只肥嫩的山鸡已然被撕扯得所剩无几，楚逸飞赶紧拿着山鸡站起身来，笑骂道：“好了，快别抢了，你们这几个馋嘴的家伙，光顾着自己享受，也不让客人先尝尝，真是太过分了。”

    那几个先出手抢鸡的少年大都不好意思起来，纷纷暂停了咀嚼的动作，只有一个仍然边嚼边嘴硬地笑道：“还不都怪你烤的山鸡太好吃了，反正还有一只，我想碧月仙子是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说完也不等楚逸飞回答，便伸手抓起地上的酒坛子，抬头痛饮起来，又忙着与旁的少年“干坛”——众少年都是人手一坛！

    楚逸飞拿他没办法，只好笑道：“哼，好在我早知道你们嘴馋，烤了两只。不过两只山鸡还是不够过瘾，咱们待会儿还要再去抓几条大鲤鱼来烤烤，那才过瘾呢！所以你们几个吃完后可都别闲着，都给我拿了鱼叉抓鱼去，听到了没——”

    楚逸飞正说得起劲，谁知一转头，眼角却瞟见碧月和小兰，竟然也不顾淑女形象，手里那份的还没吃完，却又相顾大笑着抢去了自己手中仅有的那份烤鸡，津津有味地享受了起来，如此一来他自己反倒暂时没的吃了。楚逸飞一时间哭笑不得，目瞪口呆地说道：“碧月，小兰，你们怎么也变得这么馋嘴了啊，简直跟云鹤一样嘛！”说着，他便赶紧伸手去拿碧月和小兰手里的山鸡。

    云鹤倒是不在乎楚逸飞将它当作“罪魁祸首”，看它忙着风卷残云，估计也是没时间理会的。

    谁知碧月和小兰却拿着山鸡，大笑着跑开了。

    楚逸飞拿了个空，只好去迈开步伐去追。

    其余的少年看到烤山鸡的人自己却吃不到山鸡，便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欢快奔跑中的碧月，不时回望身后的紧追着的楚逸飞，忽然想起在齐云门和师兄们深夜偷偷去七星潭捕鱼烧烤饮酒作乐的事情来，秀美绝伦的脸上立刻便洋溢出了甜美醉人的笑容。

    星空璀璨，溪水潺潺，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好。

    碧月突然没来由地羡慕起楚逸飞他们来，心想他们长年居住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平凡日子，却是悠闲自在得紧，不像自己这般，是修道中人，从小便开始刻苦修行，肩负除魔为道的重任，注定了这一生要过着刀光剑影的日子。

    碧月突然吓了一跳，心道：“真是奇怪了，我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可不像平时的我啊！”她不禁莞尔一笑。

    她停下脚步，转身，想要将手中的烤山鸡分一半给楚逸飞。谁知刚一转身，却迎面撞上了他。这也难怪，他本来就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这突然一停，他没来得及停住脚步，自然便撞上了。

    楚逸飞来势凶猛，差点将碧月撞倒，好在他眼疾手快，本能地伸手将碧月抱住，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楚逸飞忙问：“你——你没事吧，我——”突然看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她，脸上一红，慌忙松开了手。但指尖还留恋着她身上的温柔与暖意。

    碧月羞红了脸，抬头看了楚逸飞一眼，见他一脸不好意思，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英俊少年是那么的可爱……

    碧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俏脸顿时便有些发烫起来。

    夜深人静，小溪的对岸，重重掩映的桃花林之中，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神色凝重黯然地凝望着楚逸飞等少年，黯淡而凝重的眼神中隐隐倒映着对岸的火光，眼神中隐隐带着些许感伤，些许悲痛，些许踌躇不定，仿佛在回忆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此人，不是楚默却又是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嘴唇微动，似乎霍然开朗地低声自语道：“齐云门……问天师兄……十五年了……我本想忘却前尘，隐逸江湖的，谁知还是碰上了。既然这是天意，那便顺从天意，放手一博吧。送小飞去齐云门，或许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只要不让他知道小飞是你的儿子，小飞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待得他日小飞修炼有成，我再将真相告知，他便可轻易地报仇雪恨了。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小飞能够吉人天相！至于你留下的那件不世灵宝，我想一定是被碧月那丫头拿走了，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