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库里斯稍一用力,打开了琴盖。
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排琴键和琴弦。
士兵压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个男子衣装普通,看起来法国人没有多少区别,而另外两个却是唐颐的同学。
“报告,这两个人在排演室的壁橱里找到,如何处理?”
库里斯的目光一转,扫向唐颐。他意味深重地笑了起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是啊,怎么处理呢?”
这双眼睛是这样清湛,却让唐颐感到由衷的恐慌,不只因为这绿光,而是因为这贪婪的凶光,仿若刀背上开了封的锋刃,在她的脸上划来划去,带来的不仅仅只是恐惧,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意,就好像她的脸已经一刀一刀地,被他的目光切割得面目全非了。
她咬着嘴唇,心跳如雷,却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库里斯笑道,“还缺两个,看来得好好审一审。”
于是,命人将他们全都带到了学校里的空地上。这里花团绵簇,景致迷人,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无心欣赏。
他给自己点燃一支烟,随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红色的火苗窜了出来,心头一亮,脑中也随即闪现出一个念头。
他吐出一口烟,对自己的手下,道,“喷火手待命。”
国防军每个连排里都会配备喷火小组,由2到3个士兵组成,其中一个为喷火兵,另外两个为观测手。所以,得到他的命令后,立即有士兵带着火焰喷射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取过部下手里的喷火器,那双绿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顺手就按下了开关。呼啦一声,一股大火急涌而至,火焰窜出了十多米。
这要是被这火焰舔到,岂还有救?
看见他手上的武器,定力不足的几个学生不由面面相觑,害怕地惊叫起来。
而库里斯却心情愉快地在那里问道,“谁想第一个试试看烧烤的味道?”
他的笑容简直是一个魔鬼,她之前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是讲点道理的,想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两个英国人毕竟是军人,在部队里受过严格的训练,不会轻易被他三言两语吓倒。但另一旁的学生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帮助英军,凭借的只是一腔热血,并未计算后果,现在被库里斯这么一搅和,顿时吓得惊醒了。
库里斯就是看准了人心上的这点脆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眼睛扫过那两个法国学生,又转向英国空军战士。目光这么转了一圈后,停留在这几人当中唯一的女性身上。
从女人下手,胜之不武,不过,他又不是绅士。管它武不武,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他叼着烟向前走近几步,在那女同学面前站定,吞吐了几口,手指一弹,烟头划出个弧度飞了出去。
“说吧,这两个英国躲在这里想干什么?另外两人呢?谁是地下接头?”
那女生,唐颐有过一面之缘,叫做卡琳。她和丽塔一样,是属于有些脾性的人,所以心里尽管害怕,但嘴吧还很硬。
库里斯见她这样倔强,倒也不动气。人嘛,只要活着,总能撬开嘴。死了,才麻烦。
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呼出一口,瞥向她,“看来你是选择和我们德军作对到底了。”
女同学咬紧牙关,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
为了所谓的革命事业,就是有那么多义无反顾的傻瓜,不过也亏得有了他们,他的事业才能平步青云。
他冷冷一笑,将烟叼在嘴巴里,然后举起火枪,又是一记喷射。嗤啦一声,那烈火的影子从卡琳头上一冲而过。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缩头,一股头发的焦味立即在空中蔓延,她能够清晰地感受道火焰的炽热度,以及头皮灼伤的感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库里斯开火的那一瞬,唐颐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口,双手挡在眼前,不敢多看一眼。
这么丧心病狂的场面,可他却心不慌气不喘地吐了几口烟圈出来,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叹息了声,“手一抖,射歪了,花凋残!”
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要不射歪,这个法国姑娘的脸可就……
库里斯望着被火舔.舐过后的花簇,一地灰烬随风飘,不由摇了下头,“这么美丽的花,真是可惜了。”
死神在身边擦肩而过,这么一下,卡琳再也不敢死鸭子嘴硬了。正如库里斯所说的那样,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值不值得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是另外一回。
库里斯半蹲□,将头凑过去,不知卡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那对眼珠飞快一转,心中立即有了一番计较。
他重新回到队伍前,目光朝着这边扫了过来,唐颐的心跟着这一瞥也狂跳不止。
她不敢开口,甚至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站在那里,死死地看着他。假如今天来这的人是麦金托什,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几个谁也不能逃出升天。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心神不宁,临时变了卦,让英国上尉在家等候,自己替他去刺探情况。愿意舍身涉险,有几个因素。
一来,既然已经救了人家,和英国总归是脱离不了干系,万一麦金被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则,她对学校的建筑结构比较熟悉,不用花时间到处摸索,更能随机应变。
第三,她本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回母校理直气壮。就算有德国人来,她出现在那的借口也十分充足,怎么都比一个英国人好脱身。
她言之烁烁,可人家高傲的英国佬却不领情,嚷嚷着说什么outstanding people aways stand out。现在这种场面,倒是很符合他这句话的意境,不过,恐怕他是不会想要挺身而出的。
昨晚,两人还为这个决定争执,可没想到,这阴错阳差之下,却因此救了麦金托什一条小命,反而逃过一劫。
他自负设计出这么一条声东击西的妙招,让德国人把目标瞄准修道院,以为便再无后顾之忧。可没想到,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策,当中却出了纰漏,显然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才会引发他们突然围攻音乐学院的举动。
库里斯抓了人,对事情的进展很是满足。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颐一眼,那目光幽远深沉。出乎意料之外,他并无为难她之意,甚至连带回指挥部进一步调查的步骤都免去了。
这绝不是出自于对她的信任,是什么缘由,她猜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的是,这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两人还会有碰撞,或许比这次更激烈,谁知道呢?
等他带着人完全从学校里撤走后,唐颐的内心还充满了对他的强烈恐惧,手抖个不停。她扶着墙,走到路边的长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心中充满迷茫。
这件事,明明只有她知麦金知,他俩都不可能向德国人告密,那么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