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梅花酒

    第一章梅花酒

    冬雪落红梅，当春乃红妆。

    看着窗外又一年的冬雪，云卿拉拉衣襟，似乎还能感受到冰冷的湖底，那刺骨的寒。

    云卿不知道自己在湖底沉沦了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千万年！

    睁开眼的时候，窗，还是这个雕花红木窗，屋子里的炉火，温暖如春，窗外的红梅，在她的眼里，却多了几分妖艳。

    云卿，晋国公谢廷中的三女儿，母亲是帅府嫡长女罗绮嫣，谢廷中的原配夫人。谢云卿，天生贵女！

    青苑，午后。

    “姑娘！您醒了？依兰，快去通知老夫人，夫人，姑娘醒了！”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圆脸丫头，名叫莲子，绿色的对襟夹袄，暗紫色束腰褶裙，她端着药碗，掀起棉帘进来屋子，看到云卿坐在妆镜前出神，惊喜的叫道：“姑娘，您不知道，您这一睡，就是三天，国公爷还发了大脾气呢，老夫人也处置了几个丫头，您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不要坐着了，快到床上躺着！”莲子快步走到云卿身边，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伸手搀扶云卿。

    而云卿却像触电般缩回被搀住的手臂，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了，她抬起头，冲莲子抿嘴一笑，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毛，杏眼迷蒙。她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床边，坐了回去。

    莲子看了看空荡的掌心，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抬头看到云卿已经坐回床榻，她摇摇头，相信刚刚从云卿身上感受到的冷意，只是错觉。

    “姑娘，二姨娘特意吩咐给您做的药膳，听红缨说，这是二姨娘私库的药材，珍贵着呢，平时二姑娘、五姑娘都没得用呢!”莲子絮絮叨叨的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药碗来到床边，“姑娘您赶紧趁热喝了！”

    “姑娘醒了？”这时，厚重的棉帘被掀起一个口子，一个红扑扑的小脸伸了进来，圆圆的眼睛亮亮的，看到坐在床塌上的谢云卿，嘴巴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真的醒了！我这就通知老夫人，夫人去！”

    说完，不等屋内二人反应，就跑了开去。

    云卿低着的脸上暖暖的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莲子，脸色有一瞬间的低沉，而后明亮的一笑：“药给我吧，你去拿几个蜜饯过来，醒来之后只觉得嘴里苦的慌。”

    莲子迟疑了一下，将药碗放在云卿手中。

    “还不快去？”云卿低头轻轻吹着药水，药水泛起一波波小小的波纹，她用汤勺搅动这药水，感觉到莲子站在原地没动，催促了一下。

    “是，姑娘！”莲子行了礼，顺从的下去了。

    莲子走后，云卿看了看黑漆漆的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起身走到后窗边，窗外是个小花园，冬季，只有长青树还有着绿色，却也被大雪覆盖了，药水顺着墙面，流进了枯萎的藤蔓之间，片刻，就会被大雪覆盖。

    “三姑娘，是老奴。”门外，有一妇人唤道，声音有些苍老，云卿听出来是高嬷嬷的声音。

    “嬷嬷，进来吧。”云卿坐回床上，身体是有些虚弱，稍微走动，就是一身虚汗。

    高嬷嬷进得屋来，将棉帘掩好，防止串了风。左右看没有伺候的人，皱了眉头：“丫头们这么不尽心，竟然留了姑娘一人在屋里。”

    “是我遣了莲子，拿蜜饯去了。”云卿坐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高嬷嬷，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姑娘，您昏迷这几天，夫人也累病了，刚喝了药睡下，我就过来看看，您有没有觉得好点？”高嬷嬷在床前站定，微弓着腰，看向云卿苍白的小脸。

    “嬷嬷，你坐。”云卿冲高嬷嬷柔柔的笑了。

    “哎！”高嬷嬷整了下暗蓝色的襦裙，在床边的矮椅上坐下。正要开口说话，这边，莲子进来了。

    “姑娘，啊，高嬷嬷好！”莲子很有礼节的行了礼，然后走到床边，首先看了已经空着的药碗，皱了下眉头，抬起头看向云卿时，已经是笑容满面了：“姑娘，这蜜饯是刚焖出来的，董家娘子说，这次蜜饯可甜着呢，您尝尝？”

    莲子将乘有蜜饯的小碟子递向云卿，云卿扫了眼，只觉腻歪：“先放那！”

    “姑娘……”莲子还想说，云卿耐不住厌烦，横了她一眼，莲子心中一惊，说不出话来，愣在了一边。

    “嬷嬷，母亲怎么样了？”云卿却不管她，但也没遣她出去，扭头和高嬷嬷说起了话。

    “哎！”提起国公夫人罗绮嫣，高嬷嬷又是一声叹气，但立即，却又眼神坚定的看向云卿：“夫人会没事儿的！姑娘你安心养好身子就好了，以后身边怎么都不要离了人，这大冷的天，去湖边做什么？”

    云卿心中黯然，她抬起手臂，看看自己纤细的身板，这年，她十二岁。

    “来年春天，二姐姐就要入宫了，我想给她酿一壶梅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