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秦墨家乡的郊外，他上次回来还是三年前了，他从车里下来，捧起一束粉色的玫瑰花，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走向山间的小道。道路两旁的枫叶已经褪去了原本的绿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味，风吹到秦墨的脸上，他感觉这股寒意可以直接透过他的皮肤到达他的心。在一片鲜红色中，一块简简单单的石碑出现在面前。

    “老婆，我来了。”秦墨轻轻的用手扫了扫落在墓碑上的落叶，有点哽咽的说

    在墓碑的边上，秦墨坐了下来，摸着这块已经经历了3年风出雨打的石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恍惚间他感觉林夕就在自己的面前，对着他浅浅的笑着。他擦了擦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把玫瑰花放到了碑前。

    “老婆，你最喜欢的粉玫瑰我带来了，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零食。我每天都觉得你还在我身边，三年来我都不敢过来，因为来到这里才会让我知道我是真的失去你了。”说完他把手伸向衣服的口袋，突然像是被点击了一样。慌忙的站起身来，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糟糕，皮衣。”秦墨心头一紧，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墓碑前，痛苦的抽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仅留给我的回忆也会消失，难道上天就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吗？为……什……么”

    痛苦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惊得停留在树枝上鸟儿四散飞去，“小伙子”一个慈祥声音从秦墨的身后传来

    秦墨轻微的转过头，看见一位和蔼的老奶奶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没有打算搭理她，还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小伙子，这是你的爱人吗？”老奶奶用温和的声音继续问道

    秦墨微微的点了点头，老奶奶轻轻的走到秦墨的身边，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水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面前。“小伙子，来喝一口。山里寒气重，别搞坏了身子。”

    秦墨感觉自己这样不搭理似乎有点很不礼貌，他接过老奶奶递过来的杯子，一股茶香扑鼻而来，那种茶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知道这个茶叫什么名字吗？”老奶奶抿了一口茶望着墓碑问道

    秦墨摇摇头，他也抿了一口那杯散发着浓郁茶香的茶，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喝咖啡的日子，但是这股茶香真的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他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没有刚刚那么寒冷。“老奶奶，这个茶叫什么”

    老奶奶笑盈盈的回答道“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秦墨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水，惊讶的发现里面的茶叶竟然是心形的，

    “小伙子，想听个故事吗？”老奶奶注意到了秦墨的惊讶，继续笑着问

    还没等到秦墨反应过来，老奶奶自顾自的讲起了那段往事

    老奶奶和他的丈夫原本不是这里的人，他们的家乡是在一个富足的江南城市，他丈夫是家里的独子，所以被寄予厚望，15岁就被送上了去法国的邮轮，在国外留学了6年等到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生意因为新兴的资本介入已经到了破败的边缘，为了挽救家族的生意，年纪轻轻的他就担起了复兴家业的重任。经过他的努力又恢复到了往昔的繁荣。老奶奶也是从小在他们家长大的，只是有身份的差别，一个少爷，一个是佣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嫁给少爷。只能默默的在他的身边支持他。其实她没发现爱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滋长。

    直到有一天，少爷的父亲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任凭少爷怎么请求，都得不到父亲的妥协。当时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答应亲事然后一辈子过着郁郁寡欢的日子，要么逃出家庭的牢笼，和自己的真爱牵手一生。最后少爷选择了后者。当他们逃到了这里，就被这里的风光所吸引，便留了下来。

    他丈夫在这里办了一个新式的学校，教授自己在国外的所学，老奶奶便一直陪伴着他，过上了平静的日子。这里漫山遍野的枫叶都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因为老奶奶很喜欢枫叶的红，所以她丈夫对她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还有漫山的红色可以替我陪伴着你，当你看见它们，也就等于看见我了。

    就这样过了几年，她丈夫毕竟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在这样的苦寒之地，身体越来越差，在他弥留之际，他用最后的力气交代老奶奶，他去世后一定要把他埋在屋子后面的茶园里。相爱的人终究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从此天各一方。也就是从那年开始，茶园里茶树的叶子都变了，变成这样的形状。在老奶奶看来，是自己的丈夫在通过这一片片叶子表达对她的爱。

    “小伙子，其实人生总是这样，总会有一个人先走。我丈夫对我说过，先离开的只是在水一方等待你，等待着和你再次相遇而已。但是如果你擅自决定提前去找他，那个人会消失你们再也遇不到。所以不要难过，他会很有耐心的等着你的。”老奶奶收起水壶放进包里，起身对秦墨说

    等秦墨晃过神来发现周围已经没有老奶奶的身影了。只有一片夕阳照射着漫山的红叶。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是红色。他转身看了一眼林夕的墓碑，脸上已经没有那么多苦涩的表情，“老婆，好好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