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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你家乖孙的份上,我都懒得与你这个老东西耍花枪。”
萧氏撇撇嘴:“瞧你爱你孙儿跟什么似的,抱着就不肯松手了,哪里还用挑什么嬷嬷?方才在厅里别人要抱一抱都跟剜了你的心似的,却不想想你霸占着我的孙女,我这个心啊,一天天油锅里煎着。”
一席话说的半真半假,即有揶揄也有抱怨,朱氏听着只是笑,并不肯接这个话。
朱氏晓得,萧氏是想把福娘接回去了。至少是不想接下来这个年也过的跟去年似的,福娘只在靖平侯府祭拜了祖先父母就走。
但是福娘也是她们陶家上下的心肝宝贝,怎么能轻易送回去受罪?上次回去过年就被曾老二的女儿抢了只木马,上上次回去还差点在秋天热伤风,让她怎么能放心?
连陶晏然那死老头子也不会同意的。
老东西对外孙女还算上心。福娘眼馋子易可以读书习武,他便亲自做了字帖来与福娘描红,总算没白白让福娘叫一声外祖。
笑看一眼跟在萧氏身后做乖巧小媳妇状的徐氏,朱氏轻轻巧巧把话送了回去:“谁不知道你有三个花骨朵儿似的孙女?我只占了一个,还给你这老婆子留了一双,已经是大大的便宜你了。这人呐,可千万要知足。”
朱氏年轻时也爱听个戏,兴致上来了也能哼两句,这段话便是唱念俱佳、抑扬顿挫,份外的有韵味,落在不同的人心里自然也带着不同的别有深意。
萧氏付诸一笑,还顺着朱氏的目光对徐氏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赔礼;徐氏心里的滋味就有些说不清。兄长教训过她的“失手一次、打嘴一世”,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深吸一口气,徐氏对着朱氏浅笑一福身:“我今儿来的晚了,险些误了吃大哥儿的满月酒,是我的不是。”
既没有提不着四六还活在梦里的徐朱氏,也没有贸然说什么望朱氏勿怪的话,听在萧氏和朱氏耳中确实是长进了。
朱氏也几乎是在徐氏福下去的一刻就把她扶了起来,留足了面子。
“快起来吧,”朱氏亲昵的拍了拍徐氏的手,扭头对萧氏道:“自从有了夏至,我这心就和软多了,简直成了豆腐做的,再不忍责怪小辈。”
赞许的看了徐氏一眼,萧氏才含笑接道:“夏至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他一落地,京城方圆百里就下了场好雨。”
民间向来有“夏至雨点值千金”之说,形容的便是夏至之时雨水对一年收成的影响。陶心邑的出生确实有个好兆头。
说到爱孙降生的吉兆,朱氏真是笑的嘴都合不拢,让头一回见到婆母含笑与徐氏说话的林氏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林氏床边跟着念三字经的福娘一见朱氏和萧氏就跑了过去,站在两人中间轻轻拉住了她们的袖子,一会儿蹭蹭这个,一会儿亲亲那个,圆润的小脸上满溢着笑容。
这还是福娘第一次同时见到祖母和外祖母。
“福娘还是穿这样的颜色才好。”与大孙女一别又是半年,萧氏忍不住拉着福娘的小手上下打量。
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粉色纱裙衬的本就招人疼的福娘愈发甜美,看的人发自心底的欢快了起来。
朱氏与萧氏正一左一右牵着福娘往里走,闻言也是感慨:“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年纪就该打扮的软软嫩嫩的。”
感叹完了,朱氏还不忘逗逗外孙女:“福娘是觉得外祖母亲,还是觉得祖母亲?”
真的是上下五千年大人逗小孩子的不变法宝,类比对象从父母到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不一而足,福娘上辈子就曾经为难了很久。
不过现在她只需要把一句“都亲”坚持到底,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福娘不上钩,朱氏和萧氏也只能遗憾的搂着她一起坐到了榻上,还特意命人将小几收了,好让福娘在她们中间玩耍。
林氏在做月子,便只在床上对萧氏行了一礼,养在府里的陶子易却是第一次见到萧氏等人,须得郑重拜见。早就对他的样貌有所耳闻的萧氏由衷的赞了声好孩子,与始终面色平静的徐氏都给了合乎身份的见面礼。
萧氏还拉着陶子易多问了几句课业,诸如读了什么书、可曾习字等等,陶子易都恭敬答了。
林氏含笑听了一会儿便插言道:“子易还跟大爷学了骑术,刚还说过几天去马场的时候要求大爷把福娘也带上。”
萧氏听了不禁讶然,低头瞧瞧福娘,见她一脸的雀跃期待便点了点头:“既如此,照看好她别添乱也就是了。”
一句话把徐氏刚刚想到的能够体现慈爱婶娘形象的劝阻之言堵了回去,徐氏也就端坐着继续当她的壁花。
不过福娘她们到底没能去成。
陶心邑的满月酒之后第三天,边关的邸报就到了。
犬戎进犯烈威关,靖平侯曾珉胞弟、四品将军曾磊领右路军反守为攻,直入犬戎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