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了平城,首要是联系上崔宏,在连续数日的小心打探之后,张检带着一名属下将于今晚给崔宏送信,由于摸不透崔府的仆役婢女有没有别的隐秘身份,因此在考虑再三之后,张检决定攀墙而入。
确定了四下里无人,跟着的那名亲卫蹲下身子,张检快速跃上,借着同伴瞬间立起的冲势,身形猛的一提,稳稳抓住了围墙边沿,过了小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小半个脑袋看去。
九月中下旬,在建康尚是金秋时节,而平城已经出现了初霜冻,处正于秋冬季节的交汇点,白天的气温或许较为温和,可夜晚则是西北大风一阵紧似一阵!
这是崔府的后花园,夜色中不见任何人影,张检再不迟疑,手臂稍一用力,轻松上了墙头,紧接着,又单手向下伸出,那名亲卫会意的一踢墙面,借着身形拨高之势,一把握住张检的手,再一踢,便借力翻了上去。
“扑~~扑~~”两声闷响之后,二人相继跃入了院内,随即便借着树木、亭阁等障碍物,一路潜行来到了书房,张检已经打听到,崔宏于饭后有去书房的习惯。
或许是读书时不愿被外人干拢,书房附近并无一名仆役婢女,只有崔宏那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张检毫不迟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顿时,读书声嘎然而止,崔宏不满道:“老夫不是早交待过,读书时任何人不许打拢!”
崔宏发脾气时并未抬头,可是一抬头,不由怔住了,面前站着两名黑衣人。
这老家伙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稍稍一怔,就猜出了端倪,倒也不惊慌,淡淡问道:“你等何人?为何鬼鬼祟祟来老夫书房?”
张检草草拱了拱手:“末将是卫将军麾下亲卫都尉张检,替清河崔氏崔检、崔恬二位郎君送上家书一封。”说着,从怀里掏了封书信递过去。
崔宏接来一看,果然是次子的笔迹,内容有两具方面,一是报平安与问候父兄,二是劝说归顺卫风。
当前两天传来了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崔宏对于拓跋氏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只要不是拓跋氏本族人,都清楚拓跋氏完蛋了,这不仅仅是二十万精锐被歼,大片土地被卫风夺走的原因,拓跋氏在历史也曾数次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但其不倒的秘诀,便在于东木根山(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带)!
它山势复杂,利于隐匿,在山的西麓沿河地带及山中的沟谷是一条南北通道,山谷北端出口外隔黄河,向北可经狼山各山口退向阴山以北的广袤草原,向南可西渡黄河至河套,或沿河南下避走河西,至冬季黄河封冻后,更是往来无阻,在山谷北端有蒙恬设置的两座类似于当路塞的烽燧。
东木根山作为军事上的退守避难之地,在拓跋什翼犍之前,一直都牢牢掌握在拓跋氏的手里,但随着拓跋什翼犍的死亡与代国的覆灭,拓跋氏的力量处于了一个阶段性的低谷,因此柔然趁势夺取了东木根山及其所属的阴山广袤土域,而拓跋珪建魏国之后,重心放在了中原、河北方向,与柔然的偶尔间歇性作战也没能给柔然带来毁灭性打击,始终未能重夺东木根山!
原本这不算什么,可如今魏国面临着卫风的强势攻打,又被柔然断了后路,这就很可怕了,说句难听话,如果平城被破,拓跋氏连逃都没法逃,他们的北面是柔然,除非能从柔然手里重夺东木根山,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崔宏看的很仔细,好半天才把信笺放下,沉吟道:“既然卫将军诚心待我崔氏,老夫理当举族归顺,只不是,如今平城气氛紧张,外出盘查严密,恐循走不易啊,不知这位将军可有良策?”
张检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良策暂时没有,我等此来,首先要是对平城有所了解,其次便是寻找机会把诸位送出,请崔尚书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崔宏现出了一丝放心之色,点点头道:“卫将军既然着老夫听你安排,老夫便把我父子二人的性命交给你了,不知张将军可有要老夫协助之处?”
张检拱了拱手:“安排不敢当,咱们会尽快制定出方案,在此期间请崔尚书勿要在魏主面前露出破绽,这便是对我等的最大协助了,此地不宜久留,末将先行告退,若有需要,会再与崔尚书联络。”
崔宏也能猜出,府里的婢仆或许会有拓跋氏的眼线,平白多出两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肯定会使人生疑,于是起身送道:“老夫就不留二位将军了,请慢走!”
张检二人转身而去,很快没入了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