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氏想了想,道:“我见她的次数不多,焉知她不是装出来的大家闺秀?”
任娇娇好似重重迷雾中看到一丝曙光,道:“她曾在喻府住了大半个月,喻府的人总该清楚吧?就算喻伯母推说不知,还有派去服侍她的丫鬟老妈子呢。”
“对啊。”在人家府里住了那么久,饶是她再会装,也不可能不露出一丝破绽。性情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紧守妇道。传言中让她坚决不同意的也是与韦哲的传言。至于徐国公,她倒不怎么在意,人儿子见过,要是与乐思齐有什么不清不楚,儿子怎么会起了说亲的念头?
她把女儿拉起来,吩咐日常保管衣掌首饰的丫鬟:“更衣,我去一趟喻府。”
任娇娇欢喜道:“我让人给娘备车。”
看女儿像一只小喜鹊似的飞跑出去,谭氏不由摇了摇头。只觉十分头痛。
外间便传来任娇娇的声音:“备车,太太要出门。”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她蹲在儿子身边,两人不知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然后,儿子便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
“娘,”任娇娇冲母亲笑,道:“哥哥中暑了,我扶他回房歇息。”
任威虚弱地道:“儿子给娘添麻烦了。”
喻老太太戴上老花眼镜,看着面前的纸笺,满意地道:“那就这样定下来。”
王氏含笑应“是”,道:“既然礼单定下来,我明天便出发去一趟。”
喻老太太把礼单交给她,道:“也不急这一两天。”对身边的丫鬟道:“拿黄历来。”
亲自翻了。道:“后天是黄道吉日。你出发吧。”
王氏恭敬应了。才要起身告辞回屋准备去顺庆的衣掌,仆妇进来禀道:“太太,任太太过来见大奶奶。您看,是请到这里还是……”
因两家交好,断没有不见的道理,仆妇才敢这么说。
喻老太太看了王氏一眼,道:“到底你们年龄差不多,有话不完的话。”
王氏明白谭氏没先来见婆婆,婆婆有些不高兴,这是拈酸呢。按道理,过府总得先见长辈,何况喻老太太还主持中馈。这不是两家走动亲密,俗话说,熟人不妨生礼么。
王氏哪里知道谭氏急于从她这里打听到乐思齐的一切,一时没顾不上那么多,再说,也没料到王氏在喻老太太屋里。
喻老太太因喻柏与乐思齐熟络,让她俩口子商量带去顺庆的礼物。要不然,这大中午的,王氏自在自己屋里用饭。喻府的规矩虽然大,喻老太太倒也没让儿媳妇们立规矩。
谭氏听说王氏在婆婆屋里,一拍额头,马上跟带路的仆妇过来了。
才见面,喻老太太便道:“可巧,我们大奶奶后天要去顺庆看看我那义女,你有什么要捎去的,一并让她带去也就是了,省得又让人来回地跑。”
王氏道了谢,转弯拐角道:“乐姑娘在这儿住了好些天,这一回顺庆,不知习不习惯。”
喻老太太不以为然道:“这孩子在府里除了白天需去景福楼忙活,其余时间手不释卷,竟是一刻不停地看书,比那进学的书生还勤快。我看啊,在这儿还是在顺庆,倒差不多。”
看书?王氏忙问:“听说她与大公子很谈得来,难道没事的时候没一起喝喝酒么?”
“这是说哪里话来?”喻老太太有些不高兴了:“思齐守礼得很,从来没有逾规过。倒是柏儿,天天上景福楼缠吕大掌柜要吃要喝。”
这么说来,竟是与吕大掌柜接触的时间居多?乐思齐是东家,难道大事小情的不出面?
王氏见谭氏怔神,接口道:“想必外间又有什么不堪入耳的胡话了?这世道也真是的,咱们女子要做好件事真真难如登天,有那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尽嚼舌根。妹妹为人正派得很,又大方又磊落,什么时候都与我家相公守兄妹的礼呢。”
王氏这么说,谭氏倒信了。想起小厮的言语,心里有些动摇。
大厨房过来问摆饭了没,廊下侍候的仆妇低声斥道:“真没眼力见儿,难道你没看到任太太在这儿么?”
声音虽小,屋里却听得清。谭氏站起来告辞,喻老太太客气地道:“既是赶上,不如在这儿一起用了饭吧?只是我这里没有好饭菜,赶不上贵府。”
谭氏怎好真的应承,笑道:“老太太说哪里话来,贵府一向精于吃食,谁不知道呢。只是我屋里一摊子事,等着我回去料理呢。”脚不点地地去了。
晚上,王氏过来请安时,喻老太太问道:“她来干什么?”
王氏摇头道:“竟是怪了,不肯说呢。就这么坐了一会,吃了一盅茶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