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一点都离不开你母后,一放下、换个人,你都要哭,哭得声嘶力竭……”李治揉了揉眉间,终于想起那时候他对于媚娘放下朝政、看顾太平是怎么说的了。他说的是:你现在怎么能沉迷在一个小女子的情怀中难以自拔,而忘掉了身为一国之母应尽的大义?
一旁的太平扯了扯李治的袖子,把李治陷进回忆的思绪扯回来,满脸好奇道:“父皇,你别发呆啊!那个时候我离不开母亲,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李治被太平唤回了神,想起的旧事让他像是放下一件心事似的,眉宇间带上了几分轻松,道,“然后,父皇就跟你母后说,太平离不开你,你就带着她一起去上朝。”
太平恍然:“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小时候睡在母后怀里,总是有声音吵得我睡不着,可讨厌了……”
“有声音?”李治一愣,随即笑道,“那是大臣上奏!你竟还记得小时候的事?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大殿上扯臣子纶巾绦带、水淹黄河的事?”
“什么水淹黄河?”太平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弄明白李治说的是什么。
李治眼底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意,他这是打趣她,说的隐晦了,太平不明白,他就说直白点:“嗯,就是你在大殿上尿了裤裆的事。”
“哎呀!父皇!”太平轰得红了脸,又羞又恼,“我才没有!父皇胡说,我不记得!”
“好好,父皇胡说,太平没淹过黄河。”李治开怀笑着。
“陛下,上官大人正在议事殿,求见陛下。”王伏胜走进来,打断了一殿的温馨。
李治皱了皱眉,知道怕是上官仪有大事,否则政事都有媚娘在,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求见他这个皇帝。他看了看怀里的太平,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父皇有事,不能陪你了。”
“嗯。”太平乖乖地点头。
李治临出殿门时还在嘱咐着:“牡丹园的牡丹开得正好,太平要是无聊就去看看,这回你要是折了花,父皇也不怪罪了。”
闻言,太平伸着手指在脸上做了个鬼脸,冲李治怪模怪样地笑了笑。她站在门口,目送着李治远去,接着,一转身就真的去了牡丹园。
她本是想去看她母后的。这两天,武则天都在斋戒,还在做法式,她都好几天没看见她了。既然李治提了一句,太平突发奇想,就想着采两朵牡丹送给武则天,到时候岂不更好?
她想着就觉得这主意不错,选花的时候也格外兴致勃勃,这朵粉的,不够明艳;那朵紫的,还算不错,就花盘不够大……她看了一路,选了一路,手里才摘了一朵。
忽然,牡丹园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人声。
太平好奇地往外望,就看见一行人纷沓而来,很急地路过牡丹园,前头的那个就是李治。
太平疑惑地眨了眨眼,思揣着父皇不是有急事吗?怎么到这儿来了?看那方向,好像是去她母后寝宫的。太平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花,又在牡丹园摘了一朵,才出了园子,拐去了武则天的寝宫。
她才到门口,就见武则天正和上官仪对峙着:“上官大人能不能赏我个面子,让我也领略拜读一下您新作的文章?”
太平看了看殿外肃立的兵甲,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直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宫殿内,她的老师,上官仪,正一脸颓丧地站在她母后身前,声音一扫以往授课时的从容,带上了颓丧:“皇后,我入宫时为永徽三年,当时任河北道宣慰安抚特使,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儿……”
他把自己一生宦海浮沉诉来,最后递上了手里的折子:“皇后,我佩服您的本事,能在南方那位陛下的对立面,撑住北唐,您功不可没。尽管我始终坚持认为您是天下最成熟阴险的野心家,李姓王朝最危险的敌人…… 您拿去看吧!”
武则天脸上一直带着自信从容的笑,她满不在乎地接过折子,或者说是诏书,忽然转头就对着门口的太平招了招手:“太平,来,过来,今天我考考你的学问。这是你老师新作的文章,念给我听听!”
太平手里还拿着两朵娇艳的牡丹,闻言,怔怔地跨过门槛,走了过去。她看了看一旁的上官仪,又看了看脸色很不好的李治,最后有些不安地看向武则天。她看了看武则天递过来的折子,忽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道:“母后,我来给你送花的。”她说着,就那么把花送到了武则天面前。
武则天还伸着手、递着那诏书,她看着太平,眼神莫测地看进太平的眼底,然后一只手伸出,接过了太平手里的花,另一只手却仍伸着。
这坚持的姿态让太平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地接过,打开,念了起来:“诏曰,皇后武则天,出身微寒低贱,本是商家之女,全无淑女风范,深受商人见利忘义……”太平稚嫩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地快速把废后诏书念了一遍,期间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当最后一句落下,武则天已经红了眼眶,她伤心地看向李治,哽咽道:“这废后诏书,陛下是明天上朝再宣,还是今儿就宣了?”
太平偷偷地去看李治的脸色,她不敢看她母后,她觉得这样利用一切算计着的母后让她觉得陌生。她能理解武则天的反击,却依旧心里不舒服: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