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
s市的人很多,多的,她觉得人和人是挨着走路的,如果不小心,很容易猜到别人的脚。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点了几道炒菜。她在国外待了太久,跟着疯子一样的工作狂导师,天天忙在实验室和解剖室,除了吃快餐还是吃快餐,很少有时间正儿八经的吃顿饭,很无奈,唐人街到处都是她一直想去的中国餐馆,她却十分无奈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抽不出空闲去吃。
周怡宝坐在窗子前,望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人流如织,忽然觉得,浩渺宇宙,她就像是星海一粟,只是微微闪烁的星芒。
这家餐馆的生意很好,她等了半个多小时,菜都没有上桌。
她百般聊赖的喝着果汁,忽然感到桌子微微的震动起来。桌子上的果汁的液体,渐渐的随着桌子的震动,溅出了杯身。
桌子和她脚下的椅子,明显的震动起来,甚至她脚下的地板,也有规律的震动着,从弱到强,越来越激烈。餐馆的老板喊了一句:“地震啦,大伙儿先出去。”
周怡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板,客人都没结账,却想着先疏散人群。
她才二十出头,并没有见过地震的阵仗。事后,新闻说s市只是有震感,并不是真正的地震的时候,周怡宝重新坐回了餐馆,餐馆的老板得知周怡宝是国外回来的学生,他说:“也许你的爷爷辈,父辈,是经历过地震的吧,譬如一九六六年的邢台,一九七五年的海城地震,唐山地震,都是比较大的地震,国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的地震了,也不知道,四川现在好不好。”
周怡宝问道:“现在大家都在积极救援,老板,你说,现在那边需要不需要医护人员?”
“肯定是需要的,我刚才和我老婆商量,要带上食物和水,还有药品去震区,做救援志愿者。”
“老板,带上我吧。”周怡宝说得很认真,明明知道自己晕血,还是想要献上自己微薄的力量,也许,震区能用得着她。
“你?”老板不禁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女孩子,恐怕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吧。
“前几年,我一直在国外念医科,一定能帮上忙的。”
那个时候的周怡宝,是医学院最最牛x的医学生,她跟着她的导师疯子博士,创下了医学院的不少牛x的研究神话。虽然晕血,短暂性的呕吐和惧怕,却还是在忙碌的研究中,一次次坚持着。
周怡宝没有说自己会晕血,却坚持说要去灾区,言语真诚,打动了餐馆的老板,周怡宝便一通电话打去了医院的院长,说是无法如期预备档案,说了各种理由,却决口不提去灾区。
院长对于这样一个实习生,并不在意,便准了她的无法如期。
她便和餐馆的老板夫妇,连夜开车,去了四川。
那个时候的周怡宝,见到了真正的灾难,人在自然面前,才是真正的沧海一粟。
柔弱的,就像是一株小草。
然而,周怡宝没有想到的是,在灾难面前,人人,都像是杂草一般坚强。有多少人,在无穷的黑暗里,等待着生的希望,等待着被挖掘而出。有多少人,用自己的身体,守护了其它的生命。
当时在前线,没
有人告诉周怡宝,这一次的地震,究竟有多少人伤亡。
周怡宝只是尽自己微弱的力量,在帮助伤者。按理说,她天生的晕血,在前线,是无法正常工作的,可是,她的身体,似乎有一种自动屏蔽的功能,免疫了。
然而,这种自动屏蔽的功能,只在前线,短暂的出现过。
在前线忙完以后,周怡宝再次回到医学院,她的身体,又开始晕血了。
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不能再跟着导师做研究……
当她第二次回国,已经是二零零八年的冬天,她以为会下雪。后来她走到医院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s市,不是医学院。
她租住的房子,是五月份认识的那个餐馆老板夫妇的亲戚,租给她。支援灾区数日,她下了前线,把那对夫妇的遗体,带回了s市,这才认识了房东。
那对善良的夫妇,在救援工作中,永远的长眠了。
来不及说再见。
却已经,天人永隔。
周怡宝有时候想,这世上,只有爱,才是最最催人泪下的吧。
二零零八年初夏。
周怡宝见证了真正的灾难和生死,推迟了实习的日期。
二零零九年初夏,她五年医科毕业。
她的身体,更加抗拒起血液来。
经过导师推荐,她正式在s市医院实习和轮转,她刻意的怠惰,刻意的懒散,可以的漏洞百出,就是在刻意的回避着,将来上手术台。
她真正害怕的是身体对血液的不适应,进入外科,成为一名医生之后,她第一次接手的阑尾炎手术,让她再次坐定了庸医的头衔。
现在想来,她真是一名很不合格的医生。不过后来,兜兜转转,她学了中医,算是自强不息,也算是,她对日后复仇,唯一的寄托和手段。她的晕血症,也瞬间好了。
周怡宝从回忆之中挣脱。
周家祠堂机关重重,将连亦琛埋在她脚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绝望。
是从地震前线走过一遭的人,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余震,甚至受过伤,那对夫妇永远的长眠,她的背部,也留下了一道隐约的疤痕。
这是她从来不愿诉说的心中的隐秘,很少有人知道,她是上过汶川前线的人。她的家人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只有那对已经长眠的夫妇,和房东知道。
周怡宝怔怔的站在祖宗的灵位之前,咚的跪了下来。
周老三和他找来的十几个壮实的青年,始终站在祠堂内院,看着里面跪下的族长,吓了一跳。
周老三看着周怡宝,内心担心极了,昨天晚上,族长已经半疯魔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要不是刘海挡住了族长昨晚磕头的伤,别人还以为他对族长做了什么。族长的指甲,也几乎断了一地,参差不齐的,缀着她的血。
昨晚,他好不容易,把族长带回了家,好不容易,送走了周老大以后,要媳妇儿帮族长洗澡,剪指甲,上药,真是,好不容易。
还好,族长并没有真正的丧失理智。只是,冰冷似铁,气势如虹。
“村长,族长没事儿吧?”一个青年问周老三。
“嘘,族长做事,自有她的道理,看着吧。”周老三并没有把昨晚连先生被埋在地下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可真是怪渗人的。
突然。
祠堂的地面,整个震动起来。
周怡宝站起来,冷冷的对着身后的所有人喊道:“都跑出去,快。”
所有人前一秒都还愣愣的,心里却一致的觉得,族长不会害他们,所以,全部步伐矫健的,跑了出去。
当所有年轻人和周老三跑出祠堂好远,周老三忽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族长呢?”
年轻人们摇摇头,其中一个慌张的拍了一下脑门儿,说:“哎呀呀,我们都给忘了。”
周老大喊了一句:“大事不好。”转身往回跑。
心里的小鼓咚咚的翘起来,不会是机关运动起来,族长一个人跳下去找连先生了吧?
年轻人们见村长周老三往回跑,也跟着往回跑起来。
呼啦啦,好不容易跑到了祠堂门口,却看见村长站在门口不动了。
有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越过了村长的头顶。
往里面看去。
只见他们的族长,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正扶着一个满身是土的大男人,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只胖墩墩挪着步子的小动物,那只小动物,特别像他们从小时候就听过的传说,灵兽?难道那只小动物就是灵兽?他们年纪轻,根本没有见过灵兽,只是祖祖辈辈口耳相传,才知道,周家祖祠有这么一只奇异的灵兽世世代代守护着祠堂。
诶,族长扶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呢?刚才,都没有这个人呢。
他们命运多舛的族长,长的那样好看的族长,右手不能用的族长,单用一只手扶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几乎是咬着牙撑着的吧。
“族长,我来背吧。”周老三恭恭敬敬的说着,他看着族长扶着的男人,虽然满身是土,却能依稀看得出来,那就是族长的“未婚夫”连先生,不,也许是丈夫,他们有结婚证,还有婚戒。周老三还记得昨晚装睡偷听到的打情骂俏……
“村长,我壮实,我来背。”其中一个壮实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哎哟,村长那把年纪,就算了吧,别把人给摔了。
“村长,我也很结实,我来。”
大伙儿纷纷争先恐后的效力,也不管族长扶出来的男人是谁。
“周老三,。”周怡宝喊了周老三的名字,声音微弱而不失气势,令其他人瞬间噤声,“你来安排一下,这里留下十个人,其他人,跟我去你家,还有,村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里面有个医药箱,你派人取来送到你家去。”
原本,连亦琛开车温颜的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车身略微有些损坏,好歹,他们遇上了连家二叔连无邪,连无邪先是找了老朋友,拜托老朋友加急修车,还拜托老朋友修好车,务必尽快把车开到双峰。然后,连无邪开着车,把他们二人载来了双峰,一来,可以让昏迷的连亦琛在双峰暂时好好的休息,二来,车也许差不多的时间,就能修好。
所以,他们还能开上这辆温颜的保时捷来到仁孝村,算是万幸。更万幸的是,医药箱,也在车上。
“好。”周老三立刻叫了两个人去取医药箱。
又吩咐一个年轻人,背起连亦琛。
然后点了十个人的名字,留守在祠堂。
周怡宝呢,则蹲下来拍了拍肥肥的头说:“我们要暂且告别了,好好守护祠堂,等我回来。”
肥肥似乎能听懂周怡宝的话,机灵的转了转眼珠,甚至,微微的点了点头。周怡宝坚信,肥肥一定听懂了她的话,便站了起来,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祠堂。
……。
到了周老三家。
连亦琛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周怡宝的医药箱,很快被送了来。
周怡宝吩咐所有人守在屋外,要周老三烧一壶热开水,再带一个洗脸盆进来。
周老三打了一壶热开水进来,认真仔细的将洗脸盆倒满开水,放在盆架上。
周怡宝打开医药箱,将原本在连家宴会上用过的银针,放在热开水里烫着。周老三早已洗过手,他在周怡宝的吩咐下,用医药箱里的纱布,把银针一根根的擦干净,插在了银针的绢布之中。
周怡宝便微微的闭起了眼睛,手指的指腹轻轻的按压在连亦琛的脉搏之上。
咚,咚,咚咚……。
她听着他心脏敲击的旋律,心知,又是他没有病因的旧疾,应该,算是旧疾吧。他已经在车上晕过一次,还出了车祸。刚才机关又动,开启了地裂之门。
连亦琛抱着肥肥满身是土的爬了出来,看见周怡宝的那一刻,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倒在了地上。
周怡宝所担心的,不仅仅是他时刻突然晕倒的旧疾,更是刚才有没有摔到头,万一脑震荡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抬手,扎了一针。
第一针,为他活血化瘀。
第二针,定其浮乱心脉。
……
连亦琛,你究竟拖着这幅身躯,在这世上忍受了多久的磨难,却从来只是咬着牙。
连亦琛,你究竟为什么想要去做连家的家主,一定要走向那血腥风雨强者为王的至尊之位?
连亦琛,如果你此次醒来,愿不愿意,救了温颜以后,和我一起,远走他方,似水流年,悠悠到老。
哎,恐怕你会和我说一声抱歉吧。
那也罢了,连亦琛,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祝你前程似锦,我也会最后,助你一臂之力。
收了针。
只需要等待他自己醒来。
周怡宝起了身,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扶住了床沿。
周老三连忙要来扶住她,她却摇了摇头,嗤笑了自己一声,平淡的生活,现在的她,怎么都不会拥有,身上的担子不轻,又怎么让自己轻易的倒下?只是刚才心思花了太多,有些累了。她走了几步,揉了揉太阳穴,走出了屋子,外面,院墙低矮,群树成阴,一派清朗。
周老三亦步亦趋的跟着。
只听,周怡宝说:“周老三,你得选出四十个年轻人,带着猎枪,分成早晚两班,从今晚开始,轮流守在祠堂,外人不得擅入。”
“是,族长,我会尽快安排。”周老三谨慎的说着,“你认为,司马家的人,会今晚动手?”
“就算不是今晚,也逃不过的。随时和派出所保持联系,要是他们来了人,真刀真枪的和咱们对着干,就把他们抓起来。虽然是小鱼儿,起码也是敲山震虎了。”
“是是是,对了,族长,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周老三试探的问着。
“你是希望我走,还是留?”周怡宝并没有看周老三,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
“族长,我一直以为,这一生恐怕不会再见到你,听说你三年前出事了,花了大力气找你,直到,我终于有了你的下落。你是我们全村人的族长,是周家唯一正儿八经的祠堂守护者,如果司马家这一次的事情过了,你还是,走吧。”
“哦?”周怡宝的眼睛,微微的眯成了缝。
“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周老三认真的说着。
周怡宝看着天空,蓝天白云,一只扎成的燕子风筝,忽然的,被风谁断了线,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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