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而是一直陪着他,在他昏迷的那些日子,不停的照顾他。
刘桑艰难地爬起身子。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的身体一阵阵的剧痛。
但他不能一直这样子躺下去。
拿着毛毯,一点一点的移到女孩身边,将毛毯盖在她的肚子上,再一点一点的移到外头。
夜风徐徐,大地却依旧在消解着白日里留下的热气。
他就这般,忍着痛楚,往前方行去,来到一条小溪边。
溪水在一处低坑汇集成小池,又从凹口往下流去。
他趴在池边,不停地喘着气。
月照清池,他看着池中自己的倒影。
那般的消瘦,那般苍白。
他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痛楚沿着拳头,顺着手臂,扩散至全身,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
说什么要救千千万万的人,总以为谁也离不开自己,结果,我到底做到了什么,我又到底救下了谁?
羽山一行,死的死,伤的伤,连娘子也变成了“娲皇”,虽然最后和洲并没有崩裂,但那完全不取决于他自己的意志。
和洲毁了,那是娲皇的冷漠,和洲留着,那也仅仅是娲皇的恩赐。
而我……什么也救不了。
救不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朋友和同伴,救不了向天歌和青影秋郁香,救不了月夫人……也救不了娘子。
心……一阵阵地揪痛。
却又硬逼着自己冷静与平复下来。
不管如何自责,现在都已无济于事。
至少现在,我必须先救下自己,也不能再拖累圆圆。
我要活下去……因为我还有更多更多的事要做。
他扑入水中,那清凉的池水。一下子淹没了他的全身。
硬逼着自己洗了个澡,浑身痛得像是蚂蚁在体内不停地爬。
他咬紧牙,爬上了岸,然后便盘膝坐在那里。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他将滞结在体内的幽冥天元之气,一点一点地消解掉,让它们溢出自己的身体。
在躺着的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些幽冥天元之气。已没有办法再为他所用。
事实上。在羽山,当他完全放开第四魂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期,他依旧保持着自身的清醒。而这原本也是他所追求的。即就算不使用黄老之术。彻底的变成“暗魔”。也不会迷失自己,只有这样,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才能用出与“大宗师”同一级别的力量,而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那个时候,他真的做到了。
但是现在,体内的魔丹已毁。
完全失去控制的幽冥天元之气梗在他的体内,不但无法再为他所用,反而成为了他身体里的毒素。
这就像,人人体内都有“铁”、“钙”等各种元素,但只有当它们被人体吸收时,它们才是有益的,当它们不被吸收,却又梗在体内,那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娘子的娲皇剑毁掉了他的魔丹。
他无法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既无法再借用这些魔神之力,也无法将它们转化为自身精元,它们滞结在他的经脉间,再这般拖下去,他将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废人。
刘桑盘膝坐在那里,以万物一指的“无极”,不断消融体内的魔神之力。
“万物一指”本是用来消融敌方气劲的神秘招式,乃是“以无制有”,它既然能够消融掉敌人的气劲,自然也能够消融他自身体内的魔神之力。将它们消融掉去,排出体外,唯有这样,他才能够将它们清除干净。
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这意味着,对于他来说,以后再也无法使用魔神之力。没有魔神之力的他,到底算是什么?
然而,在生存与残废甚至是死亡之间,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无法再使用的东西,哪怕它曾经是强大的至宝,也只能将它痛苦地舍弃。在力量与生存之间,刘桑逼着自己,做出唯一正确的选择,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够继续开始。
幽冥天元之气,藉着消融万物的“无极”,变成了空,然后,慢慢地溢了出去……
***
南原西部,菁城。
一座临时铺上各种华美布料的府衙里。
夏萦尘踏着莲步,款款而行。
此时,她身上穿的是金红两色的华美深衣,头上梳着华贵的高髻,又插了一根精美的玉凤步摇。
随着她那轻柔而威仪的步子,玉步摇一晃一晃,衬着她那明艳动人的容颜,是举世无双的绝色。
踏出内院,阶下,跪俯着两个女孩,这两个女孩,亦是打扮得美丽可爱,一个女孩肌肤似雪,没有一丝一毫的疵瑕,就好像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经过精心的雕刻,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时间在她身上停止了流逝,让她永远保持着这般的娇美。
另一个女孩,趴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根竹竿,她眼睛睁得很大,眼神却是空洞,梳着双鬟的飞仙髻,穿着漂亮的桃花衣,腰间系着小小的宫绦,仿佛皇宫里的公主。
只是,虽然打扮得漂亮而又美丽,但她身上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暗气息,让人不想去看到她。
夏萦尘拾着铺上精美红缎的阶台而下,来到两个女孩面前。
盲眼的女孩没有动,只是俯在那里,低声道:“娘亲,金践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贺翔、吴毅刚两位将军按着娘亲的吩咐,已在城外摆下阵势,与敌阵对峙。”
夏萦尘道:“他们可有怨言?”
盲眼女孩道:“敌军的数量倍于我们,娘亲却要放弃城墙,与他们在城外作战,完全不合常理,两位将军怨言……自然会有一些。”
夏萦尘道:“嗯,我们走吧。”曼步向前。
两个女孩分别起身,跟在她的身边。
娇美的女孩背着一支水晶般透明的宝剑,盲眼的女孩则是拿着竹竿,竹竿点地。
她们来到了城头。
城外,两军对阵,金践所率大军排列整齐,军威极盛。
贺翔、吴毅刚两将领军在城外与敌军相对,虽然南原一方,兵将亦是训练有素,此刻军心却是不稳。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敌方的兵力倍数于我军,却要放弃护城河与城墙,在城外的平地上与擅长“兵阵”的金践打硬阵,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能够想通其中的道理,心中自是难免犹疑,若非两位将军亲自领军在前,公主亲身坐镇于后,只怕连阵形都无法保持。
“公主!”丘丹阳见凝云公主带着两个养女登上城头,立时上前躬身。
夏萦尘淡淡地道:“军师,局面如何?”
已是替换死于羽山的刘桑,成为南原新任军师的丘丹阳低声道:“金践暂未动手,我方虽然放弃城墙,但背靠护河城,背水一战,他若强压而上,我方只能拼死反击。所以他布下兵阵,等我军主动进攻,又或是等我们人心浮躁,坚持不下去,退回城门时,他趁势而攻,一举击溃我军。”
他拜了一拜:“该如何做,请公主示下。”
夏萦尘漫不经心地道:“进攻!”
丘丹阳色变……进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