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求了洞虚道长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想要治好他的病。
但,无论如何,对于一个缠绵病榻许久的人来说,无病无痛的十年,无疑是极具诱惑的。
可是,再怎样的诱惑,在宁致远最想要的东西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眨了眨眼,将最后一丝不舍敛去,坚定地看向洞虚道长,“道长,晚辈知道道长有许多神异的本领,既然道长已然知晓晚辈所求,只要能得偿所愿,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说完这番话,宁致远都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他这一辈子,活了几十年,享了几十年的富贵,若说唯一还有遗憾的,便也只有与发妻只能相敬如冰了。
他想回到一切尚未发生之时。
他想弥补所有的缺憾,他想让他们真正恩爱的走过所有的时光。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可贵。
可有经历过,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宁致远知道得太晚了些。
而现在,他也只有紧紧抓住洞虚道长这唯一的机会了。
洞虚道长半晌无言,就在宁致远以为他不同意此事,想要再哀求一番时,就见洞虚道长手里的拂尘轻轻一甩,“罢了,既然你我有缘,贫道也不是不能助你,只希望,你真的能得到想要的罢!”
……
顾青未想起这些,心里又酸又涩。
回到过去?
这样的事她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就算听到了宁致远和洞虚道长的谈话,也只当作一个笑话来听。
却没想到,在见过洞虚道长之后不久,宁致远竟然就这样去了。
而且,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一直握在手里的,却是当年他们成亲之时,被喜娘各自剪下的,结成了一个同心结的两缕发丝。
虽然几十年过去,但那两缕发丝却像是刚被剪下一般,柔顺,而且带着黑亮的光泽。
只是,那个同心结,却无疑让顾青未觉得有些讽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与宁致远结发几十年,却从来都没做到过恩爱与不疑。
也许,最开始那两年,是有的吧。
顾青未眼前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他们成亲前两年的光景,那时的他们都还年轻,从互不相识,到一点点与对方磨合,其实也经历过许多。
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几分酸涩。
她原本是不相信什么凭一己之力就能让人回到过去的,可现在,她却愿意相信了。
看着在棺椁之中静静躺着的宁致远,顾青未落下了宁致远去了之后的第一滴眼泪。
随后,她抬手轻轻将眼中的湿意抹去,看着指尖上的湿痕,顾青未低声道:“如果你真的能回到过去,如果你真的还能遇到一个叫顾青未的女子,不要让她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好好待她。”
她想,那个叫顾青未的女子,必定也是愿意回他以同等的真心的。
说完这句话,顾青未突然觉得一阵困意来袭。
靠着椅背,她便这样轻轻闭上了眼。
她不知道,等她醒来,迎接她的,会是怎样一个崭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