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程博明是还活着,不过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这世上记得他的还有几个?人人都当他死了,只有他自己依旧沉浸在程家繁荣兴盛的幻觉里。
“他还没死,不过快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男人,从前左拥右抱,所谓男人的快活全享受到了,谁能想到他晚年会凄凉成这样。
也算不得凄凉,至少这个懦弱的男人给自己编织的梦很美满。
程博明吸吸鼻子,踉踉跄跄跟上程秋亦,唠唠叨叨地问她:“程秋亦,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们都说是我妈妈抢了你爸爸,是不是真的?”
他期待地仰望着程秋亦,希望她给他一个否定答案。他妈妈那么好的女人,会把他抱在怀里哄他睡觉,会教他唱儿歌,会做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可能是个坏女人。
坏女人该像程秋亦那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凶巴巴的,动不动就揍他,要么叫他“小胖子”,要么叫他“臭小子”。
可他妈妈竟然也会拿刀子去伤人,程博明虽然跋扈,也知道善恶,那天那么明晃晃的一把刀子朝程秋亦捅过去,最后柳舒晗的血大片大片淌在地板上,程博明吓得双腿跟灌了泥浆一样不能动弹,差点以为柳舒晗会就这么死去。
沈文琴那么狠绝,一点余地都不留,是真的想让程秋亦死的,这样的人是个好人吗?
程秋亦也不全然是个坏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救了他,威风凛凛,把老欺负他的那小子打趴下的时候衣角都在空气里飘。
程博明从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女人。
他的妈妈从来都是温婉的,连教训他的时候语气都很柔和,他从前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和沈文琴一样,温柔得像水,但程秋亦不像水,程秋亦像一块铁板,不近人情。
他期待程秋亦说不是,程秋亦却说是。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其他的愤恨,只有一个“是”,程博明找不到反驳的漏洞。
监狱在几乎偏僻到农村里去的郊区,离程博明学校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离位于市中心的医院更远,等程秋亦带着程博明站在程天宏病床前时已经晚上九点。程博明对着那薄薄一扇木门油然而生一股胆怯,瑟缩地退后两步,咽了口唾沫恳求程秋亦:“师父,你……你陪我进去吧?”
于是程秋亦开了门,自己走在前头。
病房里弥漫着古怪的味道,程天宏躺在病床上,秃着脑袋,连眉毛都掉没了,脸上大片大片的老人斑,松弛的脸颊垮在嘴边挂着,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有七八十岁。
程博明瞪大眼睛看程天宏,惊惶地哆嗦道:“这是……这是我爸爸?”
他爸爸那么意气风发,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可怖的老人?
程天宏转头发现他们,惊喜万分:“博明?你们怎么来了?”
程博明犹豫着上前:“我……我来看看你……”
“好,好。爸爸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孝顺孩子。”程天宏欣慰道:“我就知道秋亦是刀子嘴豆腐心,博明,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听你姐姐的话,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们可是血脉相连的姐弟,知道吗?”
程秋亦站在远处低头玩手机,懒得理会程天宏。